第12章

順濞鎮的晨光剛漫過漾濞江的江面,帶着溼漉漉的水汽,灑在黑馬村的土坯房上。夏榮一夜沒合眼,手裏攥着那張燒剩的紙錢,上面“贖罪”“求饒”的彝文像針一樣扎在她心裏。天剛亮,她就帶着小張和兩個民警,直奔趙老幺家——這個懂草藥、給林晚秋送過“安神茶”、神色慌張的藥農,是目前最關鍵的突破口。

趙老幺的家在黑馬村最裏頭,背靠青山,門前有條小溪,溪邊種着幾株野核桃樹。土坯房的門虛掩着,門閂沒插,夏榮抬手敲了敲,“趙老幺,在家嗎?”

喊了兩聲沒人應,夏榮推開門走了進去。院子裏亂糟糟的,雞糞滿地,牆角堆着的柴火倒了一半,一輛破舊的二八自行車斜靠在牆上,車胎癟着。最顯眼的是屋檐下的竹筐,裏面裝着半筐綠油油的醉魚草,葉片上還掛着露水,顯然是剛采摘沒多久,卻沒來得及處理。

“不對勁,”小張皺着眉,“看着像是走得很匆忙,連門都沒鎖。”

夏榮走進屋裏,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撲面而來。屋裏陳設簡單,一張木板床,一個破舊的衣櫃,還有一個火塘,火塘裏的柴火已經滅了,只剩下一堆灰燼。桌上放着一個豁口的粗瓷碗,碗裏還有半碗沒喝完的包谷酒,旁邊散落着幾顆幹癟的炒蠶豆。

“趙老幺!趙老幺!”夏榮又喊了兩聲,依舊沒人回應。她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裏面只有幾件破舊的衣裳,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床底下、牆角都搜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只在床腳撿到一張揉皺的紙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漢字寫着:“娘,俺走了,別找俺,俺沒做壞事,只是怕連累你。”

字跡潦草,墨跡還帶着點溼潤,顯然是連夜寫的。夏榮捏着紙條,心裏咯噔一下——趙老幺跑了。他爲什麼跑?是真的怕被牽連,還是背後有人指使,或者他知道更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夏科長,你看這個!”小張在屋外喊了一聲。

夏榮走出去,只見小張指着院子角落裏的一個小土屋,“這是他晾草藥的地方,裏面有不少曬幹的迷魂花。”

小土屋的門沒鎖,裏面掛滿了各種曬幹的草藥,有魚腥草、蒲公英,還有不少開着白色小花的植物,正是迷魂花。牆角堆着幾個麻袋,裏面裝的都是醉魚草,和女屍體內迷魂藥的成分完全吻合。

“看來他確實一直在配制迷魂藥,”夏榮沉聲道,“他跑了,說明他心裏有鬼。走,去問問鄰居,看看有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隔壁住着一位姓王的老人,已經七十多歲了,耳朵有點背,說話慢悠悠的。聽說找趙老幺,老人嘆了口氣:“老幺啊,昨晚後半夜走的。俺起來解手,看見他推着自行車,背着個包袱,慌慌張張的,俺問他‘整哪樣去’,他說‘進山采草藥’,這大半夜的采啥草藥?俺看他不對勁,像是在躲啥人。”

“他有沒有說去哪座山?或者跟誰一起去的?”夏榮追問。

老人搖了搖頭:“沒說,騎上車就往村後的山路跑了。他娘前兩天還跟俺念叨,說老幺最近魂不守舍的,總說‘怕出事’,還偷偷給俺塞了袋炒花生,讓俺多照看他點。唉,這孩子,從小就老實,咋就攤上這事了。”

夏榮心裏一動:“他娘?趙老幺的母親還在村裏?”

“在呢,”老人指了指村頭的另一間土坯房,“他娘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老幺孝順,平時啥活兒都自己幹,就怕累着他娘。”

夏榮立刻帶着人趕往趙老幺母親家。那是一間更小的土坯房,門緊閉着,夏榮敲了半天門,裏面才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誰啊?”

“大娘,我們是派出所的,找您了解點情況。”夏榮放緩了語氣。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扶着門框站在門口,臉色蠟黃,咳嗽不止。“派出所的?俺兒老幺咋了?是不是他犯啥錯了?”老人的聲音帶着顫抖,眼神裏滿是擔憂。

“大娘,您別着急,我們就是想問問,趙老幺昨晚走的時候,跟您說啥了嗎?”夏榮扶着老人進屋,屋裏光線昏暗,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火塘裏的火微弱地跳動着,屋裏彌漫着一股草藥味。

老人坐在火塘邊的矮凳上,咳嗽了幾聲,抹了抹眼角的淚:“他昨晚回來,給俺煮了碗面條,說‘娘,俺出去躲幾天,等風頭過了就回來’。俺問他咋了,他不說,就一個勁地哭,說‘娘,俺對不起你,讓你跟着俺受苦了’。俺拉着他不讓走,他說‘不走不行,不然會連累你’,然後就背着包袱跑了。俺腿腳不好,追不上他,只能在家着急。”

老人說着,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布包,打開裏面是一沓皺巴巴的零錢,“這是老幺平時采藥賣的錢,都給俺存着,他自己舍不得花一分。他是個好孩子,肯定是被人逼的,你們可別冤枉他啊。”

夏榮看着老人渾濁的眼睛和手裏的零錢,心裏五味雜陳。趙老幺雖然有嫌疑,但從他對母親的孝順來看,或許真的只是被人利用,害怕被牽連才跑的。“大娘,您放心,我們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您知道趙老幺平時進山都去哪些地方采藥嗎?有沒有常去的山洞或者落腳點?”

老人想了想,緩緩說道:“他平時常去後山的黑風嶺采藥,那裏草藥多,還有個山洞,他有時候采藥晚了,就住在山洞裏。俺勸過他,說黑風嶺霧氣大,山路險,讓他別去,他說‘娘,那裏的草藥值錢,能給你治病’。”

黑風嶺?夏榮心裏記下來,轉頭對小張說:“立刻準備家夥,我們進山找趙老幺。”

“夏科長,黑風嶺那地方可不好走,霧氣重,山路陡,還有不少野獸,而且龍根……”小張猶豫了一下,看向站在門口的龍根。

龍根本來是被夏榮叫過來幫忙帶路的,一聽要去黑風嶺,臉都白了,連忙擺手:“俺不去!黑風嶺那地方邪乎得很,常年霧氣不散,還有‘山鬼抓人’的傳聞,俺可不去送死!”

“龍根,”夏榮看着他,“趙老幺是關鍵證人,找到他,案子就能有重大突破。你熟悉山路,我們需要你幫忙。而且,找到趙老幺,破案獎金少不了你的。”

“俺不稀罕獎金!”龍根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裏滿是恐懼,“那黑風嶺真的很嚇人,俺小時候聽村裏老人說,有人進去就沒出來過,說是被山鬼抓去了!俺可不想送死!”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龍根哥,你咋這麼膽小呢?黑風嶺俺去過,沒那麼邪乎!”

衆人回頭,只見一個穿着碎花衣裳、梳着馬尾辮的姑娘站在門口,手裏提着一個竹籃,正是村裏的小芳。小芳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平時也常進山采藥,性格潑辣,膽子大。

“小芳?你咋來了?”龍根愣了一下。

小芳走進屋,把竹籃放在桌上,裏面裝着幹糧、水和幾包草藥,“俺聽說你們要去黑風嶺找趙老幺,俺來給你們送點東西。黑風嶺霧氣大,容易迷路,俺給你們帶了醒神的草藥,還有幹糧和水。”

她轉頭瞪了龍根一眼:“龍根哥,你平時不是總說自己水性好,膽子大嗎?咋一提到黑風嶺就慫了?夏科長他們是來破案的,爲了咱們村的安寧,你咋能退縮呢?”

龍根被小芳說得臉通紅,梗着脖子說:“俺不是慫,俺是怕……怕出事!”

“有夏科長他們在,還有俺呢,能出啥事?”小芳拍了拍胸脯,“俺熟悉黑風嶺的路,俺跟你們一起去,給你們帶路!”

夏榮看着小芳,眼裏露出贊許的神色:“小芳姑娘,謝謝你願意幫忙,不過黑風嶺山路險,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別去了。”

“夏科長,俺沒事!”小芳笑着說,“俺從小在山裏長大,黑風嶺的每一條路俺都熟悉,而且俺懂草藥,萬一有人受傷或者中毒,俺還能幫忙救治。”

龍根看着小芳堅定的眼神,心裏有點不服氣,又有點不好意思。他平時總被小芳嘲笑“好吃懶做”“窩囊廢”,這次要是真的退縮了,以後更抬不起頭了。而且,他心裏也有點擔心趙老幺,畢竟都是一個村的,趙老幺平時待人也不錯,要是真的被人逼得走投無路,也挺可憐的。

“俺……俺也去!”龍根咬了咬牙,“俺就不信那黑風嶺真的有山鬼!俺熟悉水性,進山也不差!”

夏榮笑了笑:“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小張,你帶兩個民警,帶上對講機、手電筒、繩索和急救包,龍根和小芳帶路,我們進山!”

一行人收拾好東西,從小芳家出發,往村後的黑風嶺走去。黑風嶺位於黑馬村的後山,海拔高,常年被霧氣籠罩,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片,確實讓人心裏發怵。山路陡峭,布滿了碎石和落葉,溼滑難行,旁邊就是懸崖峭壁,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大家小心點,腳下踩穩了!”小芳走在最前面,熟練地撥開路邊的荊棘,“這山路溼滑,別光顧着看風景,盯着腳下!”

龍根跟在小芳後面,心裏還是有點打鼓,時不時回頭看看,生怕後面有“山鬼”跟着。他偷偷看了一眼小芳,只見她腳步輕快,一點都不害怕,手裏還拿着一把柴刀,時不時砍斷擋路的樹枝,臉上帶着堅毅的神情。龍根心裏有點佩服,又有點心動——小芳雖然潑辣,但膽子大,心腸好,長得也清秀,要是能娶她當媳婦,也挺好的。

夏榮和小張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黑風嶺的植被非常茂盛,到處都是參天大樹和各種草藥,空氣裏彌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清香,還有一絲淡淡的霧氣。夏榮注意到,路邊確實有不少醉魚草和迷魂花,和趙老幺家裏的一樣。

“龍根,你看這路上有沒有腳印?”夏榮問道。

龍根蹲下身,仔細看了看路面。由於霧氣大,路面有點溼潤,隱約能看到一些腳印,“有!這腳印是新的,尺寸和趙老幺的差不多,應該是他走的!”

衆人順着腳印往前走,越往山裏走,霧氣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周圍靜悄悄的,只有腳步聲、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顯得格外詭異。龍根心裏越來越害怕,緊緊跟在小芳後面,時不時拉着她的衣角。

“龍根哥,你別怕,有俺呢!”小芳感覺到他的緊張,回頭笑了笑,“這霧氣看着嚇人,其實就是水蒸氣,等太陽出來就散了。”

龍根臉一紅,鬆開手,故作鎮定地說:“俺才不怕呢,俺就是覺得有點悶。”

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前方傳來一陣水流聲。小芳指着前面說:“前面是清水澗,過了清水澗,再往上走不遠就是趙老幺常去的山洞了。”

清水澗是一條山間小溪,溪水清澈見底,水流湍急,溪面上架着一根獨木橋,只有半米寬,下面是湍急的溪水。

“大家小心點,過獨木橋的時候別着急,一步一步走穩了。”夏榮叮囑道。

小張先過了橋,然後伸手接應後面的人。龍根看着晃晃悠悠的獨木橋,心裏又犯怵了,“這……這橋也太窄了,萬一掉下去咋辦?”

“龍根哥,你要是不敢,就讓俺扶你過去!”小芳說着,伸出手。

龍根看着小芳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小芳的手溫暖而有力,拉着他一步步走過獨木橋,龍根的心怦怦直跳,臉上火辣辣的,不敢看小芳。

過了清水澗,又走了半個多小時,霧氣漸漸淡了一些。前方出現了一個山洞,洞口被雜草和藤蔓掩蓋着,只露出一個小小的入口。

“夏科長,就是這個山洞了!”小芳指着山洞說,“趙老幺平時采藥晚了,就住在這兒。”

夏榮示意大家停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山洞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她對小張使了個眼色,小張立刻掏出對講機,低聲說:“各單位注意,目標山洞已找到,準備進入排查,注意安全。”

龍根躲在夏榮身後,緊緊攥着拳頭,心裏既害怕又緊張。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手心都出汗了。小芳站在他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別怕,有俺呢。”

夏榮帶頭,小心翼翼地撥開洞口的雜草和藤蔓,走進山洞。山洞裏黑漆漆的,一股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着淡淡的草藥味和黴味。小張打開手電筒,光柱在山洞裏掃來掃去,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山洞不深,大約有十幾米長,裏面堆放着一些幹草,應該是趙老幺睡覺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個石頭壘成的小灶,上面放着一個破舊的鐵鍋。地上散落着一些草藥和幾個空的藥瓶,還有一雙破舊的布鞋。

“趙老幺?你在裏面嗎?”夏榮喊了一聲,山洞裏傳來回聲,卻沒人回應。

小張用手電筒仔細照了照山洞的每個角落,“夏科長,沒人,看來趙老幺不在這兒。”

夏榮皺了皺眉,難道趙老幺沒在這個山洞?還是已經走了?她走到幹草堆旁,仔細查看,突然發現幹草堆旁邊有一個新鮮的腳印,和路上的腳印一模一樣。“他來過這兒,而且剛走沒多久,腳印還很新。”

龍根也湊過來看了看,“這腳印是往山洞深處去的,難道這山洞還有別的出口?”

夏榮讓小張用手電筒照向山洞深處,只見山洞盡頭有一個狹窄的通道,只能容一個人側身通過,通道裏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裏。

“看來趙老幺是從這個通道走了,”夏榮沉吟道,“小張,你跟我進去看看,其他人在洞口接應。”

“夏科長,俺也去!”龍根突然說道。他雖然害怕,但看着夏榮和小張要進去冒險,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而且他也想證明自己不是膽小鬼。

“龍根,裏面太危險了,你在洞口等着。”夏榮說。

“俺不怕!”龍根挺了挺胸膛,“俺熟悉山洞的環境,說不定能幫上忙。而且,小芳姑娘都不怕,俺一個大男人還怕啥?”

小芳笑着說:“夏科長,讓龍根哥跟你們一起去吧,他雖然膽小,但關鍵時候還挺靠譜的。”

夏榮點了點頭:“好,那你跟緊我們,注意安全。”

三人拿着手電筒,側身鑽進狹窄的通道。通道裏非常潮溼,牆壁上布滿了青苔,腳下溼滑難行。通道很窄,只能一個人往前走,手電筒的光柱照亮了前方的路,只見通道蜿蜒曲折,不知道通向哪裏。

走了大約五分鍾,通道突然變寬,眼前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山洞。這個山洞比剛才那個大得多,中間有一個天然形成的石桌,周圍散落着一些石頭凳子。山洞的牆壁上有一些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種古老的圖案。

“這地方好奇怪,還有刻痕。”小張用手電筒照着牆壁上的刻痕,“像是彝族的圖騰。”

夏榮仔細看了看,“確實像是彝族的圖騰,看來這個山洞很久以前就有人來過。”

龍根突然指着石桌下面,“你們看,那是什麼?”

衆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石桌下面有一個小小的布包。夏榮走過去,撿起布包打開,裏面是一沓草藥,還有一張紙條,上面用漢字寫着:“村長老要害俺,俺只能跑,林晚秋的死跟俺沒關系,是村長老逼俺送的茶,茶裏的藥是他給的,俺不知道是迷魂藥。”

“果然是村長老!”夏榮眼神一沉,“趙老幺是被村長老逼的,現在村長老要殺人滅口,趙老幺只能逃跑。”

就在這時,山洞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是小芳的喊聲:“夏科長,不好了!有陌生人來了!”

夏榮心裏一緊,“不好,可能是村長老派來的人,想殺趙老幺滅口!”

三人立刻沖出通道,回到外面的山洞。只見洞口站着兩個陌生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手裏拿着木棍,眼神凶狠地看着他們。

“你們是誰?在這裏幹什麼?”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厲聲問道。

“我們是派出所的,正在辦案,你們是什麼人?”夏榮亮出警官證。

兩個男人看到警官證,臉色變了變,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揮舞着木棍沖了過來,“給我上!把他們攔住,別讓他們壞了大事!”

“小心!”小張立刻擋在夏榮面前,與高個子男人打了起來。另一個矮個子男人沖向龍根,龍根雖然膽小,但關鍵時刻也不含糊,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揮舞着反抗。

山洞裏頓時亂作一團,木棍撞擊的聲音、喊叫聲此起彼伏。夏榮雖然是女人,但身手不凡,一腳踹在矮個子男人的膝蓋上,矮個子男人疼得跪倒在地。龍根趁機用石頭砸在他的背上,矮個子男人哼了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高個子男人見同伴被制服,心裏慌了,轉身想跑,小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反手將他按在地上,戴上手銬。

“說!你們是誰派來的?來這裏幹什麼?”夏榮厲聲問道。

高個子男人低着頭,不肯說話。小張用力按了按他的胳膊,“快說!不然有你好受的!”

高個子男人疼得咧嘴,只好說道:“是……是村長老派我們來的,他說趙老幺藏在這個山洞裏,讓我們殺了他,斬草除根。”

“村長老果然是幕後黑手!”夏榮怒聲道,“趙老幺往哪裏跑了?”

“我們不知道,”高個子男人說,“我們到這兒的時候,沒看到趙老幺,只看到你們,就想把你們攔住。”

夏榮讓小張把兩個男人綁起來,帶到洞口交給其他民警看管。她看着山洞深處的通道,心裏琢磨着:趙老幺肯定還在山裏,而且村長老肯定還會派人來追殺他,必須盡快找到他。

龍根喘着粗氣,剛才的打鬥讓他心跳得飛快,卻也讓他覺得很刺激,“夏科長,現在咋辦?還找不找趙老幺?”

“找!”夏榮堅定地說,“趙老幺是關鍵證人,必須找到他。而且,村長老已經狗急跳牆了,我們一定要在他之前找到趙老幺,保護好他。”

小芳走過來說:“夏科長,黑風嶺還有幾個山洞,趙老幺可能藏在別的山洞裏。俺知道還有一個鷹嘴洞,離這兒不遠,我們可以去看看。”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鷹嘴洞!”夏榮說。

一行人順着小芳指的方向,往鷹嘴洞走去。山路依舊陡峭,霧氣又濃了起來,但衆人的士氣卻很高漲。龍根剛才參與了打鬥,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膽小怕事的光棍了,走路也挺直了腰板。他偷偷看了一眼小芳,小芳也正好看着他,對他笑了笑,龍根的心裏頓時像吃了蜜一樣甜。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形似鷹嘴的山洞,正是鷹嘴洞。洞口比剛才那個山洞大得多,周圍光禿禿的,沒有雜草和藤蔓掩蓋。

“夏科長,就是這兒了!”小芳說。

夏榮示意大家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洞口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她讓小張用手電筒照了照山洞裏,只見山洞裏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影。

“難道趙老幺也不在這兒?”小張疑惑地說。

夏榮走進山洞,仔細查看,突然發現洞口的石頭上有一滴新鮮的血跡,“有血跡!趙老幺可能受傷了!”

龍根也看到了血跡,心裏一緊,“他會不會被村長老的人追上了?”

“不一定,”夏榮說,“這血跡是新鮮的,但沒有打鬥的痕跡,可能是趙老幺不小心摔傷的。我們順着血跡找找看。”

血跡順着山洞外面的山路,往山頂的方向延伸。衆人順着血跡往前走,山路越來越陡,霧氣也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米。

“大家小心點,前面的路更陡了!”小芳提醒道。

龍根走在最後面,心裏有點害怕,但看到前面夏榮和小芳的身影,又鼓起了勇氣。他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帶着他進山打獵,也是這樣的山路,父親告訴他:“男子漢,要勇敢,遇到困難不能退縮。”那時候他還很小,現在父親已經不在了,但父親的話卻一直記在心裏。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血跡突然消失在一片草叢中。夏榮撥開草叢,只見草叢後面有一個小小的土坑,土坑裏藏着一個人,正是趙老幺!

趙老幺蜷縮在土坑裏,胳膊上有一道傷口,正在流血,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看到衆人,他嚇得渾身一哆嗦,想往後縮。

“趙老幺,別害怕,我們是派出所的,來救你了!”夏榮放緩了語氣。

趙老幺看着夏榮,又看了看旁邊的龍根和小芳,眼神裏滿是警惕,“你們……你們是來抓俺的?”

“不是,”夏榮說,“我們知道你是被村長老逼的,你只是個受害者。我們是來保護你的,只要你說實話,我們會還你清白。”

趙老幺看着夏榮真誠的眼神,又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俺……俺沒殺人,俺真的沒殺人!是村長老逼俺的,他讓俺給林晚秋送茶,說茶裏是安神的藥,俺不知道是迷魂藥。後來林晚秋死了,他讓俺趕緊跑,不然就殺了俺和俺娘!”

“我們相信你,”夏榮說,“你跟我們回去,把事情的真相說清楚,我們會依法處理村長老,還你一個公道。”

小芳走過去,從竹籃裏拿出草藥和紗布,“趙老幺,俺給你處理一下傷口,不然會感染的。”

趙老幺沒有反抗,任由小芳給他處理傷口。小芳的動作很輕柔,很快就用草藥止住了血,包扎好了傷口。

“謝謝你們,”趙老幺哽咽着說,“俺以爲沒人會相信俺,俺只能在山裏躲着,不敢出來。村長老派了人追殺俺,俺不小心摔傷了胳膊,只能藏在這兒。”

“現在安全了,我們會保護你。”夏榮說,“我們現在就帶你下山,回派出所做筆錄。”

趙老幺點了點頭,在衆人的攙扶下,慢慢從土坑裏爬出來。他的腿有點發軟,龍根主動扶着他,“趙老幺,慢點走,有俺呢。”

趙老幺感激地看了龍根一眼,“謝謝你,龍根。”

一行人慢慢往山下走,霧氣漸漸散去,太陽透過雲層,灑在山路上,暖洋洋的。趙老幺的情緒穩定了許多,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事情的經過:“村長老找到俺,說林晚秋是外地來的投資商,身體不好,需要安神的藥,讓俺給她送茶。俺一開始不願意,但村長老威脅俺,說要是不送,就不讓俺娘在村裏立足。俺沒辦法,只能聽他的。後來林晚秋死了,村長老說俺知道太多,讓俺趕緊跑,還給了俺一筆錢,讓俺永遠別回來。俺害怕,就帶着錢跑了,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風頭過了再回來找俺娘。”

夏榮一邊走一邊聽,心裏更加確定,村長老就是這起案件的幕後黑手。他不僅指使趙老幺給林晚秋送迷魂藥,還策劃了綁石沉江的謀殺案,目的就是爲了掩蓋走私的秘密,以及林晚秋考察項目中發現的非法占地問題。

回到村裏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村民們聽說夏榮他們找到了趙老幺,還抓住了村長老派來的殺手,都圍了過來,議論紛紛。

“沒想到村長老竟然是這樣的人!平時看着挺和善的,沒想到心這麼黑!”

“趙老幺也是可憐,被人逼得跑山裏躲着,還差點被殺人滅口!”

“還是夏科長厲害,一下子就把事情查清楚了!”

龍根扶着趙老幺,心裏充滿了成就感。他不再是那個被人嘲笑“好吃懶做”“窩囊廢”的光棍了,他參與了破案,幫助找到了關鍵證人,還和壞人搏鬥過。小芳走在他身邊,笑着說:“龍根哥,你今天表現得真勇敢,俺以前都小看你了。”

龍根的臉一紅,撓了撓頭,“俺就是瞎幫忙,主要還是夏科長厲害。”

“你也很厲害啊!”小芳說,“要是沒有你,我們也找不到趙老幺的腳印,也過不了獨木橋。”

龍根看着小芳燦爛的笑容,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不再好吃懶做,要像夏榮說的那樣,做一個勇敢、善良、有擔當的人,爭取讓小芳刮目相看,早日娶她當媳婦。

夏榮把趙老幺帶回派出所,做了詳細的筆錄。趙老幺的證詞,加上之前找到的證據,已經足以證明村長老的罪行。夏榮立刻向上級匯報,申請對村長老進行逮捕。

夜色漸濃,順濞鎮的燈光亮起,映在漾濞江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夏榮站在派出所的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心裏鬆了一口氣。雖然案件還沒有完全告破,但已經取得了重大突破,只要抓住村長老,就能揭開整個案件的真相。

龍根回到村裏,小芳給他送來了煮好的雞蛋和草藥,“龍根哥,你今天累了一天,吃點雞蛋補補,再用草藥泡泡腳,緩解一下疲勞。”

龍根接過雞蛋和草藥,心裏暖暖的,“謝謝你,小芳。”

“不用謝,”小芳笑着說,“以後有啥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跟俺說。”

龍根看着小芳的背影,心裏充滿了希望。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人生將會不一樣。而漾濞江的水,依舊在靜靜流淌,見證着這一切的發生,也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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