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擦着彝山的脊梁沉下去,黑馬村就浸在了一層薄薄的暮色裏。龍根蹲在自家土坯房的門檻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院門外那條通向江邊的小路。煙鍋裏的火星明滅不定,映得他那張算不上周正的臉,一半亮一半暗。
屋裏傳來母親咳嗽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龍根心裏揪了一下,狠狠吸了口煙,把煙鍋在門檻上磕得邦邦響。
“娘,您再喝點水,別咳壞了身子。”龍根站起身,走進屋裏,給母親遞過一杯溫水。
龍根的母親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一直不好,常年臥病在床。家裏就娘倆相依爲命,龍根雖然好吃懶做,遊手好閒,但對母親的孝心倒是真的。這也是他那天答應夏榮當“編外助手”的原因之一——夏榮說破案有獎金,他想賺點錢給母親抓藥看病。
“根兒,天黑了,別往外跑了,江邊邪乎得很,俺不放心。”母親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喘着氣說,眼神裏滿是擔憂。
“娘,俺去江邊撈俺的漁具,那套漁具值好幾百塊呢,丟了怪可惜的。”龍根撓了撓頭,不敢告訴母親自己是去撈漁具,順便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到點值錢的東西,“您放心,俺水性好,不會出事的,撈完就回來。”
母親還想說什麼,龍根已經拿起牆角的手電筒,轉身往外走:“娘,您早點睡,俺很快就回來。”
走出家門,暮色更濃了。村裏的土路上,偶爾能看到幾戶人家的燈光,昏黃的光暈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村民們大多已經吃過晚飯,待在家裏看電視或者在火塘邊聊天,路上很少有人走動,只有幾聲狗吠,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龍根沿着小路往江邊走,心裏有點發怵。自從摸到那具女屍後,他對回水灣就多了幾分恐懼,尤其是在晚上。但一想到母親的病,想到那套值錢的漁具,他還是硬着頭皮往前走。
路上遇到了發小狗剩,狗剩手裏拿着個手電筒,正往村東頭走。“龍根,天黑了你還往外跑啥?”狗剩喊道。
“俺去江邊撈俺的漁具,上次掉那兒了。”龍根說。
“江邊?你還敢去?”狗剩一臉驚訝,“那回水灣剛出了人命,夜裏邪乎得很,俺勸你還是別去了,漁具丟了就丟了,命重要。”
“俺水性好,怕啥?”龍根嘴硬道,心裏卻還是有點打鼓,“再說那套漁具值好幾百呢,俺娘看病還等着用錢呢。”
狗剩知道龍根的脾氣,認準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只好說:“那你小心點,要是遇到啥不對勁的,趕緊跑回來,別逞強。”
“知道了。”龍根揮了揮手,繼續往江邊走。
越靠近江邊,風就越大,帶着江水的腥氣,吹在臉上涼颼颼的。江面上霧氣繚繞,能見度很低,手電筒的光只能照出前面幾米遠的路。江水拍打着岸邊的礁石,發出“譁譁”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暗處哭泣。
龍根走到自己上次釣魚的位置,停下腳步。這裏正是回水灣的核心區域,漩渦依舊在江面上旋轉,像是一個個張着嘴的黑洞,讓人不寒而栗。他打開手電筒,在江邊的礁石堆裏仔細搜尋着自己的漁具。
“在哪兒呢?”龍根嘴裏嘀咕着,一邊用腳踢着礁石,一邊用手電筒照着。上次他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漁具都丟在了這裏,魚竿、魚線、魚簍,還有他新買的魚鉤,加起來確實值不少錢。
找了半天,終於在一塊大礁石後面找到了自己的魚竿和魚簍,魚竿已經斷成了兩截,魚簍也破了個洞。龍根心疼地撿起魚竿,嘆了口氣:“這可是俺花了半個月的積蓄買的,就這麼廢了。”
他繼續在礁石堆裏摸索,想找找有沒有能用的魚線和魚鉤。手電筒的光在礁石間來回晃動,照出一片片溼漉漉的青苔,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帶來一股燒紙的味道,混雜着江水的腥氣,格外刺鼻。龍根皺了皺眉,心裏嘀咕:“誰大晚上的在江邊燒紙?怪嚇人的。”
他順着味道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江邊,有一個黑影正蹲在地上,面前擺着一堆紙錢,正在慢慢燃燒。火光映在黑影的身上,拉出一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看起來格外詭異。
龍根的心跳瞬間加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躲到了一塊大礁石後面。他想起了村裏流傳的“江神索命”的傳聞,想起了那具綁着巨石的女屍,心裏害怕極了,只想立刻轉身逃跑。
但轉念一想,他又好奇起來。這個黑影是誰?大晚上的在江邊燒紙做什麼?難道和那具女屍有關?
龍根深吸一口氣,壯着膽子,從礁石後面探出頭,偷偷觀察着那個黑影。黑影背對着他,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身形高大,手裏拿着一根樹枝,時不時地撥弄着面前的紙錢,嘴裏還念念有詞,聲音很低,像是在說什麼咒語。
江邊的霧氣越來越濃,火光在霧氣中搖曳,黑影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像是隨時會消失在夜色裏。龍根的手心冒出了冷汗,手電筒都有點握不穩了。他想轉身離開,可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想聽聽黑影在說什麼,於是屏住呼吸,慢慢往前挪了幾步。黑影的聲音依舊很低,斷斷續續的,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隱約聽到幾個模糊的音節,像是彝族話。
龍根的心裏更加疑惑了。難道這個黑影是村裏的人?他大晚上的在江邊燒紙,是在給那具女屍贖罪嗎?還是在祭拜江神?
就在這時,黑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撥弄紙錢的手,猛地轉過頭來。龍根嚇得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趕緊縮回身子,躲在礁石後面,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能感覺到黑影的目光在周圍掃視,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腳步聲響起,似乎是朝着他這邊走來。龍根的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被發現了,他會不會對俺不利?”
他握緊了手裏的斷魚竿,心裏盤算着如果黑影過來,就用魚竿自衛。但轉念一想,黑影身形高大,自己肯定不是對手,還是趕緊跑吧。
就在他準備起身逃跑的時候,腳步聲突然停了。龍根偷偷從礁石縫裏往外看,只見黑影已經轉身,朝着江邊的一艘小漁船走去。他跳上漁船,發動引擎,漁船發出“突突突”的聲音,朝着江中心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霧氣和夜色中。
龍根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浸溼了。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站起身,走到黑影燒紙的地方。
紙錢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堆灰燼,被風吹得四處飄散。龍根用手電筒照了照,發現地上散落着幾張還沒燒完的紙錢,上面有一些模糊的文字,像是彝族文字。
他撿起一張紙錢,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他雖然不認識彝族文字,但覺得這張紙錢肯定不簡單,說不定和女屍的案子有關。他想把這張紙錢交給夏榮,說不定能幫上忙。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江面上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水裏掙扎。龍根心裏一驚,趕緊拿起手電筒往江面上照去。
江面上霧氣繚繞,什麼也看不見。但那聲掙扎的聲響卻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裏,緊接着,又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落水的聲音。
龍根的心裏充滿了恐懼,他想起了那具綁着巨石的女屍,想起了黑影燒紙的詭異場景,不敢再停留,轉身就往村裏跑。他跑得飛快,連斷魚竿和破魚簍都顧不上拿了,只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他,嚇得他魂飛魄散。
跑回村裏,看到村裏的燈光,龍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他放慢腳步,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往家裏走。路上遇到了幾個晚歸的村民,看到他氣喘籲籲、臉色蒼白的樣子,都好奇地問:“龍根,你咋了?跑這麼快,跟見了鬼似的。”
“沒……沒啥,”龍根擺了擺手,不敢告訴他們自己在江邊遇到的事情,“俺就是撈漁具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想趕緊回家。”
村民們也沒多問,各自回家了。龍根回到家裏,母親已經睡着了,臉上還帶着擔憂的神色。他輕輕帶上房門,走到火塘邊,坐了下來。
火塘裏的柴火還沒熄滅,發出“噼啪”的聲響,映得屋裏暖烘烘的。龍根從懷裏掏出那張沒燒完的紙錢,放在火塘邊的石頭上,用手電筒照着仔細看。
紙錢是黃色的,上面的彝族文字已經被燒得有些模糊,但還能隱約看出一些筆畫。龍根皺着眉頭,心裏琢磨着:“這上面寫的到底是啥意思?那個黑影是誰?他大晚上的在江邊燒紙,到底是爲了啥?”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裏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他想起了夏榮說過的話,讓他有什麼線索就及時匯報。他覺得這張紙錢肯定是重要線索,應該馬上交給夏榮。
但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順濞鎮派出所離村裏還有十幾裏路,路上黑燈瞎火的,而且還不安全。龍根心裏猶豫着,到底是現在就去,還是等到明天早上再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緊接着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龍根,你在家嗎?”
龍根心裏一驚,是誰大晚上的來找他?他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門縫,看到門外站着的是村裏的姑娘小芳。
小芳比龍根小幾歲,長得眉清目秀,皮膚是健康的蜜色,平時在村裏開了個小雜貨店,爲人熱情善良。以前她總嘲笑龍根好吃懶做,沒出息,但自從龍根卷入女屍案後,對他的態度也稍微好了一些。
“小芳?你咋來了?”龍根打開門,疑惑地問。
“俺娘讓俺給你送點吃的,”小芳手裏端着一個碗,碗裏是熱騰騰的烤乳扇和幾個蕎麥粑粑,“俺聽說你晚上去江邊撈漁具了,肯定還沒吃飯吧?快趁熱吃。”
龍根心裏一暖,接過碗,說了聲“謝謝”。他確實餓了,從下午到現在還沒吃東西,聞到烤乳扇的香味,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來。
“你咋知道俺去江邊了?”龍根一邊吃着烤乳扇,一邊問。
“狗剩告訴俺的,”小芳走進屋裏,看了一眼火塘邊的紙錢,疑惑地問,“這是啥?你從哪兒弄來的?”
龍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晚上在江邊遇到的事情告訴了小芳。他沒有隱瞞,把黑影燒紙、自己被發現、聽到江面上奇怪聲響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小芳聽了,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真……真有這種事?那個黑影會不會是凶手啊?江面上的聲響,會不會是又有人落水了?”
“俺也不知道,”龍根搖了搖頭,“俺覺得那個黑影肯定有問題,這張紙錢上的文字,說不定和女屍的案子有關。俺想把這張紙錢交給夏科長,但是現在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小芳想了想,說:“俺陪你一起去。俺爹有輛摩托車,俺去把他的摩托車騎來,咱們一起去順濞鎮派出所,這樣快一點,也安全一點。”
龍根心裏一動,看着小芳真誠的眼神,心裏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以前小芳總嘲笑他,他對小芳也沒什麼好感,但現在,小芳願意大晚上的陪他去派出所,讓他心裏很感動。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龍根不好意思地說,“而且晚上騎摩托車不安全,還是等明天早上再說吧。”
“不行,這事不能等,”小芳堅定地說,“萬一這張紙錢是重要線索,耽誤了就不好了。俺爹的摩托車性能好,路上小心點就行。你等着,俺現在就去騎摩托車。”
說完,小芳轉身就往外走。龍根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暖暖的,拿起碗,大口吃起了烤乳扇和蕎麥粑粑。烤乳扇香甜酥脆,蕎麥粑粑鬆軟可口,都是他愛吃的東西。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不一會兒,小芳就騎着一輛紅色的摩托車來到了龍根家門口。摩托車的燈光照亮了門口的小路,也照亮了小芳的臉。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但眼神卻很堅定。
“走吧,龍根。”小芳喊道。
龍根拿起那張紙錢,揣進懷裏,又給母親蓋了蓋被子,然後跟着小芳走出了家門。他坐上摩托車的後座,雙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小芳的衣角。
摩托車發動起來,朝着順濞鎮的方向駛去。路上很黑,只有摩托車的燈光照亮前方的路。風從耳邊吹過,帶着夜晚的涼意,龍根能聞到小芳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心裏泛起了一絲漣漪。
“龍根,你坐穩了,前面有個急轉彎。”小芳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模糊。
“嗯。”龍根應了一聲,雙手抓得更緊了。他能感覺到小芳的身體微微晃動,心裏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
他想起了以前,村裏的人都嘲笑他是個“窩囊廢”,找不到媳婦,就連小芳也總說他沒出息。但現在,小芳願意陪他一起去派出所,願意相信他,這讓他心裏很受鼓舞。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配合夏榮破案,賺點錢給母親治病,然後好好過日子,讓村裏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也讓小芳對他另眼相看。
摩托車行駛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終於到達了順濞鎮派出所。派出所的燈光還亮着,門口停着幾輛警車。龍根和小芳下了摩托車,走進了派出所。
夏榮正在辦公室裏整理案件材料,看到龍根和小芳進來,有些驚訝:“龍根?小芳?你們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夏科長,俺有重要線索要給你看。”龍根從懷裏掏出那張沒燒完的紙錢,遞給夏榮。
夏榮接過紙錢,仔細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這是……彝族文字的紙錢?你從哪兒弄來的?”
龍根把晚上在江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夏榮,包括黑影燒紙、自己被發現、聽到江面上奇怪聲響的事情,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夏榮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聽完龍根的話,沉思了片刻,說:“這個黑影很可疑,他大晚上的在江邊燒紙,很可能是在給死者贖罪,或者是在祭拜什麼。這張紙錢上的彝族文字,說不定是‘贖罪’‘求饒’的意思,和之前的線索能對應上。”
“夏科長,那江面上的聲響是咋回事?會不會是又有人落水了?”龍根擔心地問。
“不好說,”夏榮搖了搖頭,“有可能是有人在水裏掙扎,也有可能是其他聲音。明天一早,我會安排人去江邊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她頓了頓,又對龍根說:“龍根,謝謝你提供的線索,這對我們很重要。你現在越來越勇敢了,也越來越有擔當了。”
龍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俺就是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應該告訴你。”
小芳在一旁說:“夏科長,龍根今天可勇敢了,他一個人在江邊遇到黑影,都沒嚇得跑掉,還撿到了這張紙錢。”
夏榮笑了笑,看着小芳說:“小芳,謝謝你陪龍根過來,這麼晚了,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夏科長,能幫上忙就好。”小芳不好意思地說。
夏榮把紙錢收好,說:“現在太晚了,你們路上小心點,早點回村裏。明天我會讓人把紙錢送到縣上,請彝族文字專家解讀一下,看看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麼。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們。”
“好的,夏科長。”龍根和小芳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派出所。
走出派出所,夜已經很深了。摩托車的燈光照亮了回家的路,龍根坐在後座上,看着小芳的背影,心裏暖暖的。他覺得,這次去江邊雖然很害怕,但也收獲了很多。他不僅得到了重要線索,還感受到了小芳的關心,這讓他心裏充滿了希望。
“龍根,你冷不冷?”小芳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模糊。
“不冷,”龍根搖了搖頭,“小芳,謝謝你陪俺過來,還送俺吃的。”
“沒啥,俺就是覺得你一個人去江邊太危險了。”小芳笑了笑,“龍根,你以後別再這麼沖動了,遇到危險的事情,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俺知道了,”龍根點了點頭,心裏泛起了一絲甜蜜,“小芳,俺以後會好好過日子,好好賺錢給俺娘治病,再也不遊手好閒了。”
“俺相信你,”小芳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鼓勵,“龍根,你其實挺聰明的,也挺勇敢的,只要你踏實肯幹,一定能過上好日子的。”
摩托車在夜色中行駛着,風吹過耳邊,帶着淡淡的花香和江水的腥氣。龍根看着小芳的背影,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表現,不僅要幫夏榮破了案,還要賺很多錢,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也讓小芳看到自己的改變,說不定,還能收獲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
回到村裏,已經是凌晨了。龍根把小芳送到她家門口,說:“小芳,謝謝你送俺回來,你快進去休息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小芳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家裏,又回頭對龍根說,“龍根,明天有什麼事,記得叫俺。”
“好。”龍根笑着點了點頭,看着小芳走進家門,才轉身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裏,母親還在熟睡。龍根輕輕走進屋裏,坐在火塘邊,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他想起了黑影燒紙的詭異場景,想起了江面上奇怪的聲響,想起了小芳的關心和鼓勵,心裏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他知道,這個案子還遠沒有結束,後面還有很多危險和挑戰在等着他。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害怕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把真相查清楚,不僅是爲了那具無辜的女屍,也是爲了自己,爲了母親,爲了小芳,爲了村裏的鄉親們。
火塘裏的柴火還在燃燒,映得屋裏暖烘烘的。龍根靠在牆上,慢慢睡着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夏榮一起,成功破了案,抓住了凶手,母親的病也治好了,小芳笑着對他說:“龍根,你真厲害!”
第二天一早,龍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他打開門,看到夏榮帶着幾個民警站在門口,臉上帶着凝重的神色。
“龍根,我們要去江邊搜查,你跟我們一起去,給我們帶路。”夏榮說。
龍根點了點頭,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跟着夏榮他們往江邊走去。他知道,新的一天開始了,而真相,也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江邊的霧氣還沒散,空氣溼漉漉的,帶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夏榮安排民警們在江邊展開搜查,龍根則帶着夏榮來到了昨晚黑影燒紙的地方。
“夏科長,就是這兒。”龍根指着地上的灰燼說。
夏榮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灰燼,又用手撥開灰燼,發現了一些還沒燒完的紙錢碎片。她把碎片收好,然後對龍根說:“龍根,你昨天聽到的聲響是在哪個方向?”
龍根指了指江中心的方向:“就在那兒,大概是在江中心的位置。”
夏榮拿起望遠鏡,朝着江中心望去。江面上霧氣繚繞,什麼也看不見。她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民警說:“安排潛水員下水搜查,一定要仔細,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是,夏科長。”民警們點了點頭,立刻去安排潛水員下水。
龍根站在江邊,看着潛水員們一個個跳進江裏,心裏充滿了期待。他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幫助夏榮盡快破案,也希望能知道昨晚江面上的聲響到底是什麼。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一個潛水員從水裏鑽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個東西,朝着岸邊喊道:“夏科長,找到了!”
夏榮和龍根趕緊走了過去,潛水員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夏榮。那是一個小小的、用繩子系着的布袋,裏面裝着一些東西。
夏榮打開布袋,裏面是一些零散的硬幣和一張小小的紙條。紙條已經被水浸泡得有些模糊,但上面的字跡還能勉強辨認。
“這是……”夏榮皺着眉頭,仔細看着紙條上的字跡。
龍根也湊了過去,看到紙條上寫着幾個模糊的字:“對不起……饒了我……”
“這肯定是那個黑影留下的!”龍根激動地說,“他肯定是心裏有鬼,才會在江邊燒紙,還留下這張紙條求饒!”
夏榮點了點頭,眼神凝重:“看來這個黑影和女屍的案子有很大的關系。這張紙條和那張紙錢,都是重要的線索。我們一定要盡快找到這個黑影,查明真相。”
她頓了頓,又對龍根說:“龍根,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昨晚及時發現了這個線索,我們可能還會走很多彎路。你現在已經成了我們破案的關鍵人物了。”
龍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夏科長,俺就是做了俺該做的。只要能盡快破案,俺願意一直配合你們。”
夏榮看着龍根,心裏暗暗點了點頭。她覺得,龍根雖然以前好吃懶做,但本質並不壞,而且很聰明,也很勇敢。在這個案子裏,他的作用越來越重要了。
就在這時,村裏的方向傳來一陣腳步聲,龍根回頭一看,只見小芳帶着幾個村民,手裏拿着鋤頭和扁擔,朝着江邊走來。
“龍根,夏科長,俺們來幫忙了!”小芳喊道,“俺們聽說你們在江邊搜查,就帶着鄉親們來幫忙了。”
夏榮心裏一暖,看着熱情的村民們,說:“謝謝大家,有你們的幫助,我們一定能盡快找到線索,破了這個案子。”
村民們紛紛表示願意幫忙,有的在江邊搜查,有的幫忙搬運東西,有的則給民警們送水送吃的。江邊一下子熱鬧起來,充滿了團結互助的氛圍。
龍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裏充滿了感動。他覺得,雖然這個案子很詭異,很危險,但只要大家團結一心,就一定能克服困難,查明真相。他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辜負夏榮的信任,不辜負小芳的關心,不辜負村民們的期望。
陽光漸漸升起,霧氣慢慢散去,江面變得清晰起來。潛水員們還在繼續搜查,村民們也在江邊忙碌着。龍根站在江邊,看着奔騰的江水,心裏充滿了信心。他知道,真相就在前方,而正義,也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