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內,燭火搖曳,映照着兩張蒼老而憔悴的臉。
張福和周嬤嬤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因趕路衣衫襤褸,眼中卻閃爍着焦急與警惕。
他們被莫名囚禁兩月後又莫名被放回阮府,回府後,他們居然聽聞阮茗書少爺莫須有的兒時練武童年。
阮府舊仆又是被囚、又是被人在府中假冒自己、回府後又聽聞莫須有的少爺童年!一切都太奇怪了,任誰都覺得是少爺出事了!
於是兩人安排好府中事務後,決定坐船來阮府,在半道上——還沒上船就被一群身形如影的人給敲暈了,就這樣連續行動兩次失敗兩次後,終於意識到有人不願意讓他們出江南,只要不出江南,在江南行走是沒問題的!這就讓張管家和嬤嬤更加確定到少爺是出事了!
爲了放鬆那群監視人的警惕,於是一邊裝作消停放棄了一邊偷偷找厲害的鏢局偷偷送他們到阮府。
好不容易逃出,還是被發現了!還好找的這個鏢局,職業責任是相當負責,硬是一邊躲避圍獵一邊“短兵相見”只爲安全護送他們兩位,直到最後抵達阮府時,天已暗!護送他們的鏢局的人也已全亡!
門被輕輕推開,1號面帶溫和笑意走了進來。
“張伯,周嬤嬤,許久不見。”他聲音溫潤如玉,仿佛真的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
兩人猛地抬頭,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臉。張福嘴唇顫抖,半晌才低聲道:“您......您是誰?”
1號微微一笑,緩步走近,卻在兩人看不見的角度,指尖輕輕一彈,一粒細小的藥粉無聲無息地落入他們的茶盞。
“我自然是你們茗書少爺啊,你們怎麼突然來了?”他語氣關切,端茶給兩位老人時,微微俯身,壓低聲音道:“你們的少爺——真正的阮茗書,還在我們手裏。”
張福的手猛地一抖,茶杯差點摔落。周嬤嬤臉色煞白,眼中瞬間涌上恐懼。兩人相互對視,意思明顯——少爺果然出事了!
“你們若想他活命,就按我說的做。”1號的聲音輕柔,卻如寒冰刺骨,“今日,你們只是來看望我,別無他意。若敢多說一個字——你們的少爺——”
他指尖輕輕劃過茶杯邊緣,無聲的威脅不言而喻。
張福和周嬤嬤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掙扎。但最終,爲了少爺的性命,他們只能低頭,顫抖着點頭。
“乖,這是好茶,嚐嚐看。”1號的聲音恢復溫文爾雅,迫視兩位老人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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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秉仁雖病體未愈,但有一點動靜,暗衛那邊還是要傳到他這裏,不一會兒收到阮府舊仆突然到訪消息,還是強撐着起身,由林思嬌攙扶着來到偏廳。
林思嬌:“茗書,這就是你的江南阮府管家和嬤嬤麼?”
林思嬌看着兩位老人家,微笑到:“這是我爹也就是茗書的姑父,現在的嶽父,我是茗書的夫人林思嬌。您們不遠萬裏來這裏,辛苦了!”
“老爺!”張福立刻起身行禮,聲音恭敬,卻隱隱帶着一絲不自然的緊繃。
林秉仁目光如炬,緩緩掃過兩人。
阮茗書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溫聲道:“嶽父,他們此番前來,是因聽聞我成婚,特意來看望。”
奇怪!好歹是府中的管家和嬤嬤,但林思嬌看着他們衣物有明顯的髒垢和泥土,像是被追趕着趕路似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輕聲問道:“張伯,周嬤嬤,你們路上可還順利?”
周嬤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小姐……不,少夫人,老奴們只是想念少爺,便……便來看看,結果路上......遇到一群歹匪......幸好......幸好被路人看見所救,所以這模樣現在上不了台面,讓.....老爺、少夫人見笑了。”她的聲音微微發抖,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林思嬌。
阮茗書適時關心:“張伯、周嬤嬤辛苦了,快去我書房旁的客房換洗一下,我已讓阮盼拾掇好了衣食......”
林秉仁盯着他們,沉默片刻,忽然道:“茗書,你先帶思嬌下去休息,我與思嬌娘親的兩位舊仆先敘敘舊。”
阮茗書心中一凜,但面上不顯,恭敬點頭:“是,嶽父。”
他轉身牽起林思嬌的手,溫聲道:“思嬌,我們先出去吧。”
林思嬌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跟着他離開。
然而,她回頭看了一眼父親凝重的神情、兩位老人的不自然、茗書的太自然,心中隱隱升起不安。
偏廳外,阮茗書以去看阮盼是否把客房收拾好爲由,把林思嬌送回房後,立刻轉向客房,眼睛看向陰影處。
“5號。”他聲音冰冷。
5號悄無聲息地出現,低聲道:“林秉仁起疑了。”
“我知道。”阮茗書眼中寒光一閃,“他一定會派人暗中跟着張福和周嬤嬤,再問一遍。”
“那怎麼辦?若他們說出真相——”
“爲了他們認爲還活着的阮茗書少爺,他們不敢。”1號冷笑,“但林秉仁不會輕易相信。”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你去安排,讓他們在回江南的路上出點意外。”
5號瞳孔一縮:“要不是擔心在江南殺死他們,遲早會被林秉仁查到,也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組織的人也不知爲何連兩位老人都看不住!”
“如今也不是殺死他們,而是讓他們‘消失’。”阮茗書聲音低沉,“安排一場山匪劫殺,屍骨無存。這樣,林秉仁就算懷疑,也死無對證。”
“你剛去見他們前,也這麼說,我想問爲何多此一舉,不直接返程路上殺死他們?”
“因爲.....爲了給我們兩個留有一線生機!”看着5號一副大大的問號模樣,1號居然在此刻還能耐心解釋到:“如果他們真死了,到時我們把任務做完了,萬一關相卸磨殺驢,反倒參我們一軍——一句以我們是假冒阮府的倭寇害死了林府的人。恐怕最後我們不光要把林府拱手相讓,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所以留下這倆人,你務必安排靠譜的人時刻監視他們,千萬不要再次出現如今的局面。”
5號靜靜思考。
“你放心,剛那兩個舊仆已喝掉有藥粉的茶水了,此藥會讓他們在一個月後變得癡傻,後面哪怕林秉仁的人找到了他們或者沒讓他們成功假裝“消失”掉,隨後他們的癡傻,也讓其他人問不出什麼來!”1號補充道。
其實只有1號知道這是他的借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和林思嬌在一起後,他越發有了心!
他的心跳似乎是爲她而跳,他也知道一個不見光的影子擁有了心是大忌。
他此刻的耐心解釋也只是讓5號能聽進去,“你可曾想過像關相這種狡詐的小人,會不會坐收漁翁之利,到時組織真的會爲了我們倆個小嘍嘍和這種厲害的小人反目成仇嗎?!”
5號:........(你人還怪好的呐!)
兩人誰也沒開口,就這樣互相看着對方,最後還是5號點頭,迅速離去。
夜深人靜,林秉仁的書房內燭火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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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秉仁回憶着剛與兩位老人的交談都很正常,除了兩位老人的身體強忍着的發抖和神情的不自然外。
他坐在案前,眉頭緊鎖,手中捏着一封密信。信中只有寥寥幾字——“阮府舊仆行蹤有異,請趙世傑將軍幫忙派人調查。”
他緩緩放下信紙,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