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大師兄洞府的青石小徑,蜿蜒於一片靜謐的翠竹林間。
楚蟬依提着裙擺,步履輕快。每一步落下,都像一只悄無聲息的貓,裙角拂過青草,不帶起一絲塵埃。
三年的理論學習,終究要付諸實踐。
而那位不解風情的大師兄,便是她畢業大考的唯一考官。
她有絕對的自信。腦海中那浩如煙海的秘典理論,早已爲她預演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百零八種情景,以及每一種情景下的最優解。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時,前方竹林拐角處,一道火紅的身影搖曳而出,伴隨着一陣馥鬱的脂粉香氣,瞬間沖散了此地的清冷。
來者是一位身段極爲惹火的師姐,一襲緊身紅裙將她那成熟豐腴的曲線勾勒。她手中提着一個精致的食盒,顯然與楚蟬依目的一致。
楚蟬依認得她,天狐峰的內門大弟子,秦瑤。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媚術和大膽直接的行事風格聞名,據說宗內不少男弟子都曾是她的裙下之臣。
秦瑤也看見了楚蟬依,她先是一愣,隨即那雙嫵媚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只着一身素裙、卻依舊難掩絕色的小師妹。
“秦……秦師姐安好。弟子……弟子是奉師尊之命,來向大師兄請教功法的。”
“請教功法?小師妹,這請教功法,白天和晚上,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請教法哦。不知……你想學哪一種?”
楚蟬依的小臉變得通紅,頭埋得更低了,緊張地攥着衣角,一副快要被嚇哭的模樣。
《玉女心經》總綱第一篇:示弱。以最無害的姿態,瓦解對手的一切戒心。
就是現在。
《百花軟身功》三百六十五式之【平地摔】:要求身體在傾倒瞬間,肌肉完全放鬆,重心精準,確保能以最柔軟、最能激發對方保護欲的姿態,落入預定目標範圍。
在秦瑤因自己的調戲而心神最爲放鬆的刹那,楚蟬依的腳下仿佛被一塊凸起的石子毫無征兆地絆了一下。
“呀!”
一聲短促又恰到好處的驚呼,帶着少女特有的軟糯與驚慌。
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朝着秦瑤的方向直直倒了過去。
秦瑤下意識地就想側身避開,她可沒興趣扶一個笨手笨腳的小丫頭。
可不知爲何,對方那看似笨拙的跌倒,速度卻快得讓她有些反應不及。更重要的是,那跌來的姿態,竟沒有半分狼狽,反而像是一片失去支撐的羽毛,又像是一朵被風吹落的嬌花,帶着一種奇異的美感。
下一瞬,一具柔軟、溫熱且帶着淡淡奶香的嬌軀,就這麼結結實實地撞進了她的懷裏。
懷裏的觸感……好軟!
軟得不像話,仿佛撞進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上好的雲朵,一團沒有骨頭的棉花。那具身體輕盈得不可思議,撞在身上非但沒有沖擊力,反而讓她生出一種想要將其揉進骨子裏的沖動。
鼻尖縈繞的,不是宗門女修常用的那種馥鬱媚香,而是一種……類似於初生嬰兒身上才有的、幹淨又純粹的奶香味,幹淨得讓她這個常在花叢走的老手,都忍不住心神一蕩。
“對、對不起!秦師姐!我不是故意的!”
懷中的少女驚慌失措地抬起頭,那雙清澈如小鹿的眼眸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因爲驚嚇和羞恥,小臉漲得通紅,嘴唇微微哆嗦着,看起來可憐到了極點。
秦瑤低頭,看了一眼楚蟬依那張純潔無辜到讓她都感到罪惡的臉,腦子裏竟是罕見地空白了一瞬。
這小丫頭……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若是故意的,這手段也未免太高明了些。可若是不小心……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意外?
秦瑤久經陣仗,什麼樣的投懷送抱沒見過?可那些女人,要麼是刻意的風騷,要麼是笨拙的模仿,從未有一個,能像懷裏這只小兔子一般。
軟,太軟了。
那具嬌軀仿佛沒有骨頭,撞進懷裏,力道不大,卻像是將她整個人都吸了進去。那股幹淨的奶香味更是霸道,絲絲縷縷地鑽進她的鼻腔,竟讓她那顆早已被紅塵俗欲熏得百毒不侵的心,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
“師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
楚蟬依掙扎着想從她懷裏站起來,動作慌亂,手肘卻不經意間擦過對方胸前那驚人的飽滿。那柔軟的觸感,讓兩人皆是身體一僵。
秦瑤低頭,正對上那雙水霧氤氳的小鹿眼。眼前的少女嚇得渾身發抖,小臉煞白,嘴唇都在哆嗦,那副模樣,仿佛自己是什麼要將她生吞活剝的妖魔。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謬感涌上心頭。
自己……居然在一個黃毛丫頭面前,心亂了?
這念頭一起,秦瑤便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她猛地將楚蟬依推開,像是被燙到一般後退了兩步,眼神復雜地盯着她。
她再也說不出半句調戲的話來。
“罷了!”
秦瑤冷哼一聲,將手中那準備了大半個時辰的精致食盒,看也不看地塞到路旁一個石凳上:“本想給大師兄送些親手做的點心,現在被你這麼一攪,全無興致了!”
說罷,她甚至不敢再看楚蟬依一眼,轉身便走,那火紅的身影帶着幾分狼狽,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秦瑤倉促遠去的背影,楚蟬依緩緩直起了身子。
她臉上是一抹了然於胸、甚至帶着幾分慵懶的淺笑。
她優雅地拍了拍素裙上的灰塵,嘴角微微上揚。
開胃小菜,味道還算不錯。
與此同時,銷魂峰。
暖玉鋪就的殿內,香爐裏燃着能令人心神迷醉的異香。一張巨大的軟榻之上,柳鸞正慵懶地斜倚着,手中端着一杯殷紅如血的靈酒,饒有興致地看着面前懸浮的一面水鏡。
鏡中,恰好映照出秦瑤落荒而逃的背影。
在她身旁,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端坐着。
裴慕仙一襲黑白劍裝,身姿挺拔,與這滿室的旖旎奢靡形成了鮮明對比。她沒有碰身前的任何瓜果酒水,只是靜靜地看着水鏡中的畫面,清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咯咯咯……”柳鸞發出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輕輕晃動着手中的酒杯,“我的好師妹,你說……我們蟬依那孩子,會贏嗎?”
“會贏的。”
裴慕仙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自信。
“她可是我們兩個的傑作,不是嗎?”
是的,傑作。
這三年來,對楚蟬依的教導,並非裴慕仙一人之功。
更準確地說,她們兩人,像是一位頂級匠人組合,對這塊璞玉進行了精細的分工雕琢。
裴慕仙將《玉女心經》的理論和合歡宗的千年秘典掰開了、揉碎了,一點點灌輸給楚蟬依,爲她構建了堅不可摧的理論高塔。她教她如何用最純真的眼神說出最勾人的暗示,如何用最無辜的姿態擺出最誘惑的體態。她要的,是一個從骨子裏就懂得如何拿捏人心的、完美的理論大師。
在身段的打磨上,銷魂峰主柳鸞展現出了近乎苛刻的宗師手筆。她親自上手,一寸寸地爲楚蟬依揉骨,將她的骨骼調整到最完美的角度;她用自己珍藏的百花秘藥爲她浸泡身體,讓她的肌膚真正做到吹彈可破,自帶異香;她甚至動用本源靈力,爲她滋養經脈,讓她那本就玲瓏的身段,腰肢真正達到了不盈一握。
除了這些基礎的打磨,柳鸞還偷偷給楚蟬依開了小灶。趁着裴慕仙閉關推演劍法的間隙,她將自己壓箱底的諸多私藏秘籍,那些裴慕仙看一眼都會臉紅罵無恥的孤本,什麼《合歡十八式》、《極樂七十二法》、《銷魂一百零八招》,都毫無保留地塞給了楚蟬依。
所以此刻,看着水鏡中那個一舉一動都完美得如同教科書般的少女,柳鸞的眼中,除了欣賞,更多的是一種……對自己作品的滿意與期待。
她輕輕呷了一口靈酒,殷紅的液體潤溼了她那性感的嘴唇,桃花眼中的笑意愈發深邃。
蟬依這孩子,青出於藍了。
水鏡之中,楚蟬依已經走到了那片熟悉的翠竹林前。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臉上那慵懶的笑意斂去,重新換上了那副純真無垢、甚至帶着幾分怯生生的表情。
她輕輕叩響了那扇改變了她一生的洞府石門。
“大師兄……在嗎?蟬依……蟬依有事請教。”
聲音軟糯,清甜,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依賴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