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坐的是靳嶼白的跑車。
桑蘊初腦子漸漸清晰,想到他剛剛那句,“我的人”。
她呼吸放緩,悄悄看了一眼靳嶼白。
他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臉色冷而嚴峻,單手操控方向盤依舊把跑車開得穩當。
山裏的公路兩邊都是杉樹,跑車如猛虎呼嘯而過。
桑蘊初指尖一下一下的摳着包上的拉鏈,猶豫幾下輕輕開口,“剛剛謝謝你。”
靳嶼白:“哦。”
桑蘊初見他興致不大便把嘴給閉上了。
靳嶼白心情確實不好。
她眼底的失落是因爲沒有看到沈謹弋,他其實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桑蘊初對沈謹弋這麼依賴。
依賴到眼裏看不見其他人。
桑蘊初以前放假,沈謹弋都會帶她來「挽月雕弓」玩,沈謹弋不管是室外還是室內箭都射得格外好。
桑蘊初這個妹妹很稱職,乖乖的坐在那裏,也不管沈謹弋射得怎麼樣,往往都是剛射出去,結果還沒出來她便非常給力的鼓掌。
嘴裏說着“哥哥好厲害。”
並且還會發出很傻氣的哇哇聲。
誰看了都會羨慕沈謹弋有這樣一個漂亮乖巧的妹妹。
靳嶼白也不例外。
他和沈謹弋關系好,也會經常在「挽月雕弓」比試。
但桑蘊初就像沈謹弋的死忠腦殘粉,眼裏只能看見沈謹弋,對靳嶼白視而不見,明明好幾次靳嶼白分更高,但桑蘊初嘴裏只誇贊沈謹弋。
靳嶼白這人從小到大什麼東西都是別人主動跑到他面前把好東西獻給他。
他習慣了追捧,習慣了唾手可得。
倒是第一次有得不到的。
越想,胸口越悶。
靳嶼白將跑車靠邊停下,斜眼睨她一眼,“就謝謝?”
桑蘊初正發呆,聽到這話還有些茫然。
腦子回歸正常運作,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剛自己說的謝謝兩字。
桑蘊初正色看着他,“靳少,您以後有什麼需要的,盡管提,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幫你做到。”
靳嶼白聽到靳少二字就更不爽了。
“你叫沈謹弋什麼?”
“哥哥啊?”
“季知景呢?”
“知景哥啊,”桑蘊初眨了眨眼睛,覺得他這話有點奇怪。
“所以,”他轉眸,直直看着她,“你叫我靳少,合適嗎?”
桑蘊初點點頭,“合,合適啊。”
“靳少是對您的尊稱,”她又補了一句。
靳嶼白冷呵,“誰稀罕你這尊稱?”
桑蘊初有點尷尬,她摸了摸下巴:“那我也不能叫你全名吧。”
叫全名好怪。
靳嶼白:“總之,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那兩個字。”
桑蘊初覺得他這人真難伺候,尊稱都不行。
可她也不能叫哥哥啊,她記得他們好像就隔了一個月而已,叫哥哥太奇怪了。
桑蘊初也看出來了,靳嶼白身上的鋒芒並非是對所有人。
剛剛對許天昱那麼狠,卻會關心他,想來也不是窮凶極惡之人。
這樣想着,對他的恐懼少了許多,膽子大了一丟丟。
“那我還是叫你全名吧。”
靳嶼白丟了顆糖進嘴裏,舌尖頂到腮邊,嗓音低沉:“隨你。”
車子重新啓動,桑蘊初把第二顆橘子糖剝開,味蕾被橘子的酸給激發,迸發出許多唾液。
“你剛剛怎麼說我是你的人啊?”
靳嶼白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拖着音,懶得不行:“沈謹弋是我兄弟,兄弟的妹妹就是我妹妹,都是我妹妹了,那不就是我的人。”
“不僅你是,你哥,你知景哥都是老子的人。”
桑蘊初點點頭,“哦,這樣啊。”
靳嶼白餘光瞥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怎麼?失望了?以爲我對你有好感了?”
他這一連三問成功把自己哄好了,嘴角的笑意漸深。
桑蘊初這次解釋得很幹脆,“不是,我沒有,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話很奇怪所以就想問你,絕對不是喜歡你的意思。”
靳嶼白目不斜視看着前方,一副‘你看我信嗎?’的樣子。
桑蘊初無奈,算了算了,按他這自戀程度想喚醒他是不可能了。
-
靳嶼白將她送去了機構,布加迪格外吸引人注目,高調,囂張,路過的家長和路人都忍不住回頭。
桑蘊初頭疼的扶額,臉上火辣辣一片突然間就有種羞恥感,不敢下車了。
“靳少,能麻煩您一件事嗎?”
靳嶼白冷呵,看都沒看她一眼,“你都叫我靳少了,有什麼資格麻煩我。”
桑蘊初一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在介意自己對他的稱呼。
那三個字在舌尖繞了幾圈,最終準備好吐出,“靳嶼白,你能把我放在前面一點嗎?”
靳嶼白指尖敲擊方向盤的手指一頓,漆黑銳利的眸緩緩看向她。
桑蘊初也同樣看他,目光對上,靳嶼白率先移開,很漫不經心的動作,胸腔卻震顫鼓動。
“嗯。”
桑蘊初見他終於鬆口,緊張的心也開始緩解。
靳嶼白開出一段距離停下,調侃:“有羞恥症啊?別人想坐我的車我還不讓呢。”
桑蘊初:“……太高調了,這是我工作的地方被老板看見問起來我也不好回答。”
“怎麼不好回答?”靳嶼白瞳孔裏映入桑蘊初整張小臉,五官清豔靈動,不又乖又純,眼睛亮晶晶的,特像小貓,他焉壞笑了一下,“這不正好給了你機會宣示主權。”
桑蘊初再次被他逗得臉紅,特別是鼻翼內全是他身上冷杉的氣息,就像是被他給完全包裹了一般,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其妙的心慌。
視線不由自主移到他鋒利凸起的喉結上。
“……你別亂說,”她羞得強行移開眼睛,拿上包打開車門跑了。
靳嶼白吊兒郎當的臉上破功,漾出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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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今天的最後一節書法課,桑蘊初趕着去做家教。
坐地鐵的空閒時間背書,然後查看銀行卡上西餐廳的工資有沒有到賬。
到了站,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賬戶上還沒流水,她皺了皺眉給老板發去消息。
她兼職的西餐廳位於校外,環境復古優美,又是當下很流行的漂亮飯,格外受周邊大學情侶的歡迎。
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這是他開的第一家西餐廳,他還經營了一家不大的超市,也算小有成就。
只是這老板小氣又自大,發工資的時候最愛墨嘰。
且還沒有工資條,每次一到十五號發工資這天她都要找老板好幾趟,老板算準了桑蘊初學業忙,兼職忙,故意拖她的最久。
最長的一次是一個星期後才拿到屬於她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