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謝宅已經是夜晚,沈冰瓷下車時伸過來一只漂亮的手,是謝御禮親自扶她,她不太好意思,卻還是搭着他的手下了車。
他的另外一只手還撐在她頭頂,防止磕碰。
本來這種事情應該是陳叔做的,那裏用得着勞煩謝大少爺,因此他停車後立馬下車,卻不曾想,謝御禮下的比他早。
手指隨手一揮,讓他停下,謝御禮自己打開了車門,請姑娘出來,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看的陳叔十分感動。
謝家老宅是中式古風,大氣典雅,各種建築用料,角度,造景都有深刻的講究。
沈家跟他們家比起來,還要現代化一點,主要是她性子隨性,家裏人依着她,改變了一些庭院布局。
一看就是百年大家,青鬆拂檐,玉欄堆砌,整體建築飛檐青色,進屋的過程中路過一片池塘。
池水清澈見底,裏面遊着幾條漂亮的金魚,古韻香氣撲面而來。
這樣的家庭,規矩一定很多,她一進門,路過的所有侍者紛紛向她問好,“沈小姐好。”
有幾個叫了她夫人,被陳叔糾正了,“上回通知過的,現在還不能喊這個,沈小姐,不好意思啊。”
沈冰瓷擺手說沒事,隨後好奇問,“他們怎麼知道我是誰?”
謝御禮身形修長挺拔,夜晚更顯得安全感滿滿,能感覺到回到家,他放鬆了很多,邊走邊鬆了幾下領帶,動作慵懶不失優雅。
“自然知道,我們兩家婚事定下的當天下午,謝家全體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陳叔專門就這件事開會,發照片,提供一些沈冰瓷相關信息,讓所有侍者知道謝家大少爺在此刻起,有了未婚妻。
見她如見大少爺,需要百般呵護,禮節周到,當作一家人。
一進門,走過來一位優雅美麗的婦人,一身簡單白裙,披了條青綠色披肩,笑着來握沈冰瓷的手。
“沈小姐,一路過來辛苦了吧,怎麼突然來港島了,之前也沒給我們說一聲,你看看,御禮他父親還在外地忙工作呢。”
沈冰瓷被她緊緊握着,凌清蓮溫婉端莊,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這麼晚了,本應該先睡覺了,卻爲了見她,從床上爬起來換了身衣服,整理發型,準備好好安置她。
可時間終究不太夠,凌清蓮瞥了眼謝御禮,有些責怪的意思。
“御禮,天天只知道忙工作,怎麼連沈小姐來港島都不知道?你看看,不僅來了要住酒店,還這麼晚才能回家。”
沈冰瓷剛欲解釋自己的過錯,謝御禮直接了當地承認,“是兒子的錯,日後會向沈小姐道歉彌補。”
他真的很有擔當,沈冰瓷心底甜絲絲的冒着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拉着坐在了中央客廳旁的沙發上。
她抿了下唇,“抱歉伯母,這件事是我沒有跟謝先生提前說,不是他的錯,您別怪他,我知道謝先生日常事務繁忙,不便叨擾的。”
雖說沈冰瓷性子嬌縱,私底下性情慣了,還愛耍小性子,但這種會討長輩的好話她也是手到擒來,不在話下。
凌清蓮莞爾一笑,盼目生姿。
“怎麼還叫他謝先生?都是即將訂婚的人了,該喊他御禮的。”凌清蓮笑得慈祥。
御禮?太親切了吧,她不敢喊。
也......不好意思喊。
好像顯得跟他有多熟似的。
更有套近乎的嫌疑。
“哦,對了,還可以喊他的小名——”
“母親。”謝御禮沉沉喊了一聲,神色微淡,叫人探不出喜怒來。
沈冰瓷饒有興趣地望着他,他還有小名?
凌清蓮笑着說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冰瓷,回頭你自己問他吧,反正你們還有很長的時間相處。”
估計是一輩子。
聊天沒持續多久,照顧着沈冰瓷已經困了,又舟車勞頓,決定安排她先睡覺,讓謝御禮照顧她的一切。
並且告訴她,後天謝御禮妹妹謝婉詩生日,她幹脆直接住在這裏就好了。
至於她父母那邊,她會親自去說,讓他們別放心,她會把自己將來的兒媳婦照顧好的,無需擔心。
說到這裏時,沈冰瓷垂了垂眼,實在不好意思。
她還悄悄看了看謝御禮,他全程沒看手機,母親訓他,他受着,母親安頓事情,他接下,還不忘叫人給她添一杯茶,上幾盤糕點。
她確實餓了,她有些吃夜宵的習慣,而且夜宵多半是燒烤之類的,在這裏肯定不能吃這些的。
不光是出於禮節,而且還顧慮到如果吃燒烤龍蝦,她的臉上會蹭到油。
怕謝御禮不喜歡。
想來想去,謝御禮肯定是不會喜歡的,他高潔如蓮,穩坐月台,俯瞰世俗,自然沒有這些陋習。
她還是要維護自己的形象的。
謝御禮帶着她到了一間臥室,這裏出乎她的意料,沒有軟軟綿綿的粉色公主床,入目是古板典雅的裝修,牆體掛了各種名貴的花,香爐嫋嫋生煙。
桌子,櫃子,衣櫃都是名貴的木材,沈冰瓷盯着那張床看了眼,好硬,就薄薄一層軟被鋪着。
不敢想象謝家人都睡這樣的床。
謝御禮讓一個女侍者拿過來一套換洗衣物,目光溫和沉穩,褪去一身華服,只剩下白襯衫黑馬甲,單手插兜,寬肩窄腰,依稀可見漂亮凌厲的好身材。
“抱歉,家裏很少有人來,沒有備客人的用品,這些是我妹妹置辦的衣物,她跟你身形接近,你可以換這些睡覺。”
謝御禮看了一會兒,照例補充一句,“都是新的,沒人穿過,沈小姐放心。”
沈小姐,沈小姐,他嘴裏喊的生疏,卻要求她喊他御禮嗎?
她才不喊他御禮呢。
“多謝,謝先生,”沈冰瓷讓自己保持大小姐的禮節,“這麼晚了,還來你們家,真是叨擾,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謝御禮漆黑眼眸動了動,面如山雪,聲如碎玉,“沈小姐,這裏,也是你的家。”
擲地有聲。
謝家就是她的家。
她以後不用說“你們家”了。
心髒涌動莫名的悸動,一點一點,沈冰瓷心如纏線,纏的她有些呼吸不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瞳孔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