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聯絡員,你被開除了!不,我要讓你滾出縣政府,滾出昭南縣!”
“你等着...我蘇令儀說到做到!明天....不,今天...今天你就給我收拾東西滾去守水庫,守一輩子水庫,敢把昨晚的事說出去一個字,我讓你生不如死!滾!”
她指着房門,歇斯底裏,狀若瘋魔,仿佛楚風是世上最肮髒的垃圾。
楚風臉色煞白,知道任何解釋和求情此刻都是火上澆油。
他手忙腳亂地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褲,甚至來不及仔細穿好,胡亂往身上一套,褲子拉鏈都沒拉上,連滾爬爬地沖向房門,如同喪家之犬般奪門而出,頭也不敢回地逃離了這個讓他瞬間從天堂墜入地獄的修羅場.......
街上的冷風沒能吹散楚風心頭的寒意,反而讓那雙被欲望和恐懼短暫蒙蔽的眼睛徹底冰封下來。
他停下腳步,嘴角扯出一個冰冷至極的弧度,手伸進口袋,指尖觸碰到一片冰涼的金屬。
鑰匙!蘇令儀家門的鑰匙!
這是他在昨天辦公室混亂中,借着遞文件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從她敞開的包裏摸出來並飛快拓印好的後手。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得罪了蘇令儀,被她恨入骨髓,仕途眼看就要徹底葬送,甚至可能面臨更可怕的報復。
要想翻盤,唯一的生路就在那把鑰匙指向的地方——必須在她采取行動之前,找到足以反制甚至控制她的東西!
事不宜遲。
楚風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屬於昭南縣權力頂峰之一的高檔小區地址。
用鑰匙打開那扇厚重的防盜門,一股混合着昂貴香氛和空曠感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
楚風沒有絲毫猶豫,像一頭闖入禁地的孤狼,目標明確地開始了翻找。
他粗暴地拉開每一個抽屜,翻動書架上的每一本書,掀開沙發坐墊,甚至檢查了衣櫃深處的衣物口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客廳、書房、廚房被翻得一片狼藉,有價值的收獲卻寥寥無幾。
焦躁感開始啃噬楚風的心,難道方語嫣的情報有誤?
難道蘇令儀真的謹慎到不留任何痕跡?汗水從他額角滑落。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目光掃過主臥那張寬大豪華的歐式床時,床頭靠近牆壁的一側,一條極其細微、顏色略深的木質拼接縫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撲過去,用手指沿着縫隙摸索,用力一摳。
“咔噠”一聲輕響,一個書本大小的暗格彈了出來!
心髒在胸腔裏狂跳,楚風屏住呼吸,伸手進去,指尖觸到了兩個硬皮本子。
他猛地將它們抽了出來。
一本是深棕色封皮的日記本,另一本則是更厚實的黑色硬面抄,封皮沒有任何標識。
楚風迫不及待地翻開黑色硬面抄。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裏面密密麻麻,工整得近乎冷酷地記錄着:
“20XX.9.17,鴻泰孫,項目審批提速,現金30W,存入母親卡(尾號XXXX)。”
“20XX.11.5,永光機械張,土地置換補貼差額,轉賬50W(賬戶:XXX)。”
“20XX.1.8,市‘老領導’引薦費,玉器擺件一件(估值80W),轉贈省‘X叔’秘書。”
“20XX.3.21,開發區競標‘諮詢費’,收李XX(恒建地產)現金100W,分40W給市分管王。”
…… 一筆筆,時間、人物、事由、金額、資金去向,清晰得令人發指!
數額之大,涉及面之廣,讓楚風後背發涼。
這就是蘇令儀權力交易的賬本!
他顫抖着手又翻開那本深棕色的日記本。
裏面的內容更讓他頭皮發麻,那是蘇令儀隱秘的內心獨白和交易記錄:
“……代價是必須去‘老地方’陪那位一晚,惡心,但爲了常務的位置,忍了。他承諾年底前解決。”
“姓孫的胖子,手不老實,灌酒時暗示去樓上‘休息’。爲了鴻泰明年的重點扶持指標和他承諾的‘心意’,灌了自己半瓶……醒來在他安排的房間,身上痕跡……畜生!但賬上多了50W,值了。”
“……提拔的關鍵時刻,省裏‘貴人’的秘書遞話,需要一位‘懂事’的年輕人去他郊外別墅‘服務’周末。物色了文廣新局的小林,條件談妥(副科待遇,他家裏拆遷補償翻倍)……小林回來哭了一場,給了他一筆封口費。位置到手。”
日記本裏赤裸裸地記錄着她如何利用美色向上交易,又如何向下“輸送資源”以滿足上級的變態要求,字裏行間充滿了屈辱、算計和扭曲的麻木。
楚風看得冷汗涔涔,他終於明白方語嫣那句“她怎麼上去的”背後是多麼肮髒的深淵。
這位在人前冷豔高貴、能力出衆的蘇縣長,不過是更高層權力者棋盤上的一枚豔麗棋子,一條被精心豢養又被迫撕咬他人的毒蛇。
巨大的驚駭過後,是狂涌而上的狂喜。
有了這些,蘇令儀在他面前,將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副縣長,而是一條被捏住了七寸的死蛇。
楚風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蘇令儀的號碼,同時報出了自己那個租住小屋的地址。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聽筒裏傳來蘇令儀壓抑到極點、如同火山即將爆發的嘶吼,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尖銳顫抖:
“楚風,你這個下賤的畜生!你竟然還敢打電話給我?你等着,我讓你……”
“2023年9月17日,鴻泰孫守斌,現金30萬,存入你母親尾號XXXX的卡裏。”
楚風的聲音冰冷、平穩,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穿了蘇令儀的咆哮。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到極其粗重、仿佛瀕死掙扎般的喘息聲。
幾秒後,蘇令儀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是一種極力壓抑卻無法控制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你……你……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知道……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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