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雪如芒在背，轉頭時正好撞上秦霜陰蟄的目光。
她不動聲色地碰了陸明珠的胳膊，“林太太在看我們！”
“別搭理她，跳梁小醜！”陸明珠的目光很快被蘇慕雪腕上的玉鐲吸引。
“呀，這鐲子漂亮，哪兒來的？”
“秦夫人送的。”蘇慕雪抬手給陸明珠看：“聽說是祖傳的，你看呢？”
“確實是慕家祖傳玉鐲，慕晚可真舍得！”陸明珠小聲說：“慕清歡追着要了不下十次，居然給你了！”
蘇慕雪摩挲着玉鐲出神，困惑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就給我了呢？”
陸明珠打趣道：“她這人精得很，送你這麼重的禮，難不成是想拐你做她的兒媳婦？”
蘇慕雪在她胳膊上輕捏了一下，嗔道：“你越發沒正經了！”
陸明珠笑着躲開，然後湊近了些，語氣裏添了幾分秘辛：“我跟你說，秦家的水很深！”
“我姑姑嫁進秦家，就生了我哥一個。慕晚嫁過來，也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她兒子被送出國了，沒有秦奶奶點頭，不準回國。”
“這其中有什麼說法嗎？”蘇慕雪語氣裏帶着探究。
“還能有什麼？”陸明珠語氣冷了幾分：“慕晚野心勃勃想爭家產，打壓我哥。秦奶奶怕她的兒子動搖我哥的地位，直接把人趕出國了。”
她撇了撇嘴，“說起來，我姑父的這三個子女，三個媽生的，夠不夠演一出宅鬥大戲？”
“珠珠，你少說兩句，小心隔牆有耳。”蘇慕雪提醒道。
“也就敢跟你說這些。”陸明珠往身後瞟了一眼，見秦霜已經走遠。
她冷哼一聲：“別看秦霜在宴會上蹦噠，秦奶奶壓根不承認她這個孫女。”
就在這時，主桌那邊，傳來秦老爺子爽朗的笑聲。
秦商陸將一個紫檀木盒放在秦老爺子面前，“爸，祝您福壽綿長！”
秦老爺子打開木盒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你來的正好，今天京市的千金們都到齊了。看上哪個，明天就讓人去下聘！”
這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秦商陸身上。
秦商陸淡漠地眼神掃過人群。
“天啦，秦少在看我！”
“他明明是沖我笑的。”
“就是看我的，秦少是不是看上我了？”
陸明珠聽到這種花癡言論直皺眉，“我哥就像一塊腐肉，走到哪兒都招蒼蠅。”
蘇慕雪望向秦商陸，他知道陸明珠在背後這麼形容他嗎？
“雪寶兒，我哥在沖我笑，太瘮人了！”陸明珠猛地拽住蘇慕雪的胳膊，小臉皺成苦瓜。
“也許……”蘇慕雪意有所指地說：“他不是在看你？”
“他用眼神暗示我早點回去抄經，給他的白月光超度。”陸明珠泄氣地說：“要抄七七四十九天，我才抄了三天！”
“這次……應該不會了。”蘇慕雪安撫道。
畢竟她好端端活着，還超度什麼？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陸明珠嘆息道：“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以後才知道後悔。現在演這出深情戲碼，他女朋友也看不到了。”
“看到了！”蘇慕雪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尾音裏藏着一絲無人察覺的惆悵。
“你說什麼？”陸明珠疑惑地看向她。
蘇慕雪掩住情緒，淡淡地說：“我說，就算他女朋友看到了，也不會回頭。”
“就是！”陸明珠立即附和：“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
秦商陸收回目光，冷淡道：“爸，您想娶小老婆，自己看好就行，不用征求我的意見！”
“你這個逆子。”秦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是給你娶！”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秦商陸語氣冰冷。
“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你不結婚，是想氣死我啊！”秦老爺子猛地拍桌，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秦商陸語氣裏的譏誚毫不掩飾：“像您這樣的，比王八都能活。”
“你個不孝子，你是想斷了秦家的香火嗎？”秦老爺子氣得大罵。
“怕斷香火？”秦商陸勾唇冷笑：“畢竟您才七十出頭，不如您再努努力，自己生！”
“你……你……”秦老爺子捂住胸口，臉色漲紅，眼看就要背過氣去。
慕晚伸手輕拍秦老爺子的後背，幫他順氣。
秦商陸轉身離開，大衣下擺在空氣中劃出凌厲的弧度。
他登上二樓觀景台，倚在鎏金欄杆旁把玩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映照出樓下蘇慕雪的身影。
蘇慕雪正專注地挑選着甜品，月白旗袍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貴婦們的竊竊私語飄進耳中：“這姑娘氣質真好。”
“她戴的好像是秦夫人的玉鐲？”
蘇慕雪充耳不聞，卻在轉身時精準捕捉到不遠處的騷動。
慕清歡被衆千金簇擁着，故作委屈地說：“林爺爺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疼，我哪裏爭得過。”
“清歡，你就是太善良了！”一個穿着粉色晚禮服的千金打抱不平道：“這種搶別人男朋友的野丫頭，就該好好教訓！”
慕清歡假意勸阻：“算了，她一個鄉下來的，你們別跟她一般見識。”
她嘴上這麼說，卻後退一步讓出了路。
蘇慕雪穿過走廊拐角，準備去休息區找陸明珠，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你這種山溝溝裏爬出來的貨色，也配肖想林少？”粉裙千金下巴抬得老高，香水混着鄙夷撲面而來。
“就是！”穿藍色晚禮服的千金幫腔，“林少和清歡兩情相悅，你非要橫插一腳，不要臉的小三。”
蘇慕雪眉心緊皺眉，冷聲道：“請你們說話放尊重些！”
“你這種妄想做林家少奶奶的臭乞丐，也配跟我們談尊重？”
蘇慕雪轉頭，目光越過人群看向慕清歡，她眼底滿是看好戲的得意。
“我是林逸飛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到底誰是小三？”她聲音清亮，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
“你說是林少的未婚妻，誰承認了？”有人質疑。
“秦夫人承認了，她送我一個玉鐲當見面禮！”蘇慕雪抬起手腕。
“這是慕家的祖傳玉鐲，怎麼會在你手上？”
“一定是偷的！”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跟她廢話什麼？把玉鐲搶回來，把這個賤人的衣服扒了，看她還怎麼囂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