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聽雲，帶他下去。”
她揮了揮手，語氣恢復了慣常的淡漠。
聽雲連忙應下，示意護衛上前。
聽月被鐵鏈牽着轉身時，在跨出閣樓門檻的瞬間，卻偷偷抬眼，飛快地瞥了白妤卿一眼。
那一眼裏，沒有懼意，沒有怨恨，反而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灼熱。
待看清白妤卿那張絕美的側臉，她又慌忙偏頭而去。
心裏忍不住尖叫。
這女人長得也太美了，她的指腹劃過自己脖頸時，那滑膩的觸感、馥鬱的幽香，到現在還縈繞在鼻尖。
剛才還摸她的脖子同她說話，她覺得好幸福啊。
這是她失憶後最幸福的一天。
還威脅自己聽話，她真的好可愛啊。
還給自己取名字， “聽月”，真好聽。
好美。
好香。
好軟，想貼。
聽月這些吵鬧的心思，白妤卿一無所知。
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眼中 “需嚴加防範的隱患”，此刻正把她剛才的威脅曲解成這樣。
怕是要當場起一身雞皮疙瘩，方才壓下的殺心會立刻翻涌上來，不管不顧地讓人把聽月拖下去斬了。
白妤柔剛回到丞相府，還沒來得及踏進自己的瓊月苑，就被兩個侍衛攔住。
不等她反應，侍衛便強硬地架住她的胳膊，拖着往偏僻的偏院走。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白妤柔拼命掙扎，尖利的聲音劃破庭院的寂靜。
“我是丞相府二小姐，你們敢對我動手？”
回應她的是一塊粗糙的布條，侍衛直接將布條塞進她嘴裏，又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動作粗魯得沒有半分顧忌。
顛簸中，白妤柔只覺得天旋地轉，直到被狠狠按在冰冷的地面上，蒙眼布才被扯下。
她剛要睜眼，兩道清脆的 “啪啪” 聲便甩在她臉上，力道重得讓她瞬間蒙在原地，臉頰火辣辣地疼。
“孽障！”
熟悉的冷厲聲音響起，白妤柔抬頭，才看清坐在上方的竟是白丞相。
他臉色沉得像墨，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
“你竟敢聯合外人，謀害你嫡姐！”
“我沒有！” 白妤柔慌忙搖頭。
“父親，我只是想去賞花宴看看，怎麼可能謀害姐姐？您一定是誤會了！”
“誤會？” 白丞相冷笑一聲。
“那爲什麼你的丫鬟翠心，會和今日公主府上被斬的侍女一家私下有來往？”
這句話像驚雷，狠狠劈在白妤柔心頭。
這事明明做得極其隱秘，父親怎麼會查得這麼快？
她強壓着心頭的慌亂，眼淚瞬間涌了出來，跪在地上磕着頭。
“父親，我不知道！我平日裏出門的機會都極少，哪會知道翠心和誰來往？”
白丞相站起身俯看着，語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既然你說不知情，那回去便把翠心發賣了。”
白妤柔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她身邊忠心的丫鬟本就只有翠心和慧心，慧心上次被白妤卿打斷腿後，沒得到及時治療已經成了跛子。
如今再把翠心發賣，她身邊就真的無人可用了！
“父親！”
她死死攥着裙擺，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帶着哀求。
“翠心照顧我多年，求您再給她一次機會，就算罰她做粗活也好，別把她發賣啊！”
可白丞相不爲所動，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該慶幸，今天發賣的只是翠心。若是卿卿真的出了什麼事，你以爲你還有命在這跟我求情？”
陰寒的聲音像冰水，澆得白妤柔渾身發冷。
她猛地抬頭，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如果白妤卿真的出事，父親竟然會殺了她？
憑什麼？
她也是他的女兒啊！
白丞相說完，便起身要走。
白妤柔突然爬過去，死死拽住他的衣擺，嘶吼道。
“父親！我也是您的女兒！憑什麼您眼裏只有白妤卿？”
白丞相低頭，眼神裏滿是不耐：“嫡庶有別，十個你，都趕不上卿卿一根手指。”
他甩開她的手，語氣帶着最後的警告。
“往後老實本分些，別再打些歪心思，不然，便別怪爲父心狠。”
說完，他甩袖離去，只留下白妤柔癱坐在地上，臉上還帶着巴掌印，眼底卻慢慢爬滿了怨毒的血絲。
憑什麼？
她白妤柔從不比別人差，難道就因爲是庶出，這輩子都要抬不起頭？
都要給白妤卿做陪襯？
先生！
她還有先生！
先生說得對，既然這白家對她無情無義，那就別怪她不念父女之情。
雲舒閣內，
聽雲快步走進來，躬身回話：“小姐，您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死了嗎？”
白妤卿抬眼，眼底閃過一絲期待。
“沒查到葉清塵的蹤跡，” 聽雲連忙解釋。
“但您說的那些特征，我們在槐鄉裏查到了符合的人，是一個叫陳十的解元。便派了人過去。可那夥人去了之後。”
“第二天便沒了音訊，連傳信的鴿子都沒回來。”
“不愧是光環加身的男主，果然難殺。”
白妤卿嗤笑一聲，也是意料之中。
她忽然想起什麼，眼底閃過一絲算計：“把聽月叫來。”
旁人難殺葉清塵，可聽月不一樣。
話本裏寫得清楚，聽月當年跟着葉清塵時，曾三次刺殺他，有兩次都傷到了葉清塵的要害。
若是讓聽月去，說不定能成。
此時的聽月，正在自己的小院裏抱着個大肘子啃得歡，油汁順着嘴角往下淌。
聽到聽雲說小姐找他，她慌忙扔下肘子，用袖子擦了擦嘴，又跑到銅鏡前齜牙咧嘴地整理儀容。
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衣襟拉得整齊，連臉上的油漬都擦得幹幹淨淨，生怕在小姐面前失了態。
聽雲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着：
要不是知道聽月與自己同爲女子，她怕是要以爲這是哪個對小姐存了下流心思的登徒子，那做派，活像市井流氓。
等聽月走進雲舒閣時，白妤卿的眼睛也忍不住亮了亮。
眼前的少女梳着高馬尾，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身上穿的窄口墨袍襯得肩背挺直，腰間束着銀帶，將瘦削的身形勾勒得利落颯爽，若不是骨架偏細，乍一看倒真像哪家的小公子。
這般颯爽的人，在話本裏竟會死心塌地愛上葉清塵那個小人，還爲他賣命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