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和起哄聲像浪潮一般褪去。
溫柏銘看着女兒，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
傅老爺子和傅明川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仿佛已經看到了傅家第四代在向他們招手。
林悠悠和陸行舟也舉杯爲二人慶祝。
溫知秋，看着台上那對光芒萬丈的二人，溫綿的話雖讓她有所觸動，但此刻的結局也是她樂意看見的。
而人群的角落裏，江舒暖死死地攥着酒杯，指甲因爲過度用力而折斷，刺破了掌心，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她看着台上傅聿寒看着溫綿時，那毫不掩飾的，甚至帶着一絲卑微的眼神，嫉妒得快要發瘋。
熱鬧後，林悠悠被陸行舟強行帶離。
溫綿混沌的才大腦終於重新開始運轉。
她剛想出去透透氣，一道身影便精準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江舒暖端着香檳，臉上的笑容挑不出一絲錯處。
可那雙眼睛裏的東西，卻像是淬了毒的針，又冷又利。
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幾道好事者的目光已經黏了過來。
“溫小姐，恭喜。”
江舒暖舉杯，笑意盈盈。
“十年長跑，你總算得償所願，我還真是小瞧了溫小姐。”
若是從前的溫綿，此刻恐怕早已被這點燃了引線的炸藥桶，炸得體無完膚。
但現在。
溫綿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甚至懶得在她臉上停留，仿佛她只是一粒礙眼的塵埃。
她端起侍者托盤上的另一杯酒，輕輕晃動着猩紅的液體。
“是啊。”
慵懶的聲線裏，透着與生俱來的傲慢。
“畢竟，我姓溫。”
“出生就有資本，無論是男人還是其他，只要我想，就沒有得不到的。”
江舒暖臉上的肌肉，瞬間僵住。
那維持得體的笑容，碎裂成一片慘白。
“你得意什麼！”她聲音陡然尖利，壓抑的嫉妒讓她面容扭曲，“阿聿根本不愛你！他娶你，不過是看在溫家的面子上，一場交易而已！”
“哦？”
溫綿終於笑了。
那笑容，像暗夜裏陡然綻放的紅玫瑰，美得驚心動魄，卻帶着焚燒一切的狠厲。
她向前一步。
高跟鞋鞋跟，敲擊着光潔的大理石地面，發出“嗒”的一聲脆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江舒暖的尊嚴上。
氣場，瞬間完成了碾壓。
“我老公愛不愛我，和你，有關系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精準地扇在江舒暖的臉上。
“還是說，江總監對我先生的感情生活，有什麼超越職權的興趣？”
“老公”兩個字，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江舒暖猛地一顫。
她忘了，眼前的女人，如今是她頂頭上司的妻子。
溫綿微微傾身，湊到她耳邊，紅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廓。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宣判。
“他傅聿寒戶口本上，配偶欄裏，寫着的名字，是我溫綿。”
“我，才是名正言順的傅太太。”
“而你……”
她拉長了尾音，輕笑一聲。
“什麼都不是。”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江舒暖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我不信！你們不可能……”
“包真的。”溫綿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裏充滿了無趣，“昨天剛領的證，紅色的，很喜慶。”
“你！”
江舒暖猛地揚起手，杯中的香檳朝着溫綿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狠狠潑了過去！
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
溫綿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就在酒液即將觸碰到她的前一秒，她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左側閃避。
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酒水悉數潑在了她身後的白色羅馬柱上，留下一片狼狽的水漬。
下一秒。
溫綿出手了。
她反手扣住江舒暖還未放下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啊！”江舒暖痛呼出聲，手裏的高腳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想玩潑酒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戲碼？”
溫綿冷笑，另一只手端起自己的酒杯，捏着江舒暖的下巴，強行將她的嘴撬開。
冰冷的酒液，混着極致的羞辱，被盡數灌了進去！
“唔……咳咳咳！”
江舒暖被嗆得劇烈咳嗽，猩紅的酒液順着她的嘴角流下，染紅了她昂貴的白色禮服，像一朵開在墳墓上的花。
“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就自己喝個夠。”
“泳池落水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最好安分點，我可不是傅聿寒，會慣着你。”
溫綿鬆開手，像丟垃圾一樣將她甩開。
江舒暖狼狽地跌退幾步，撞在一個堅硬的胸膛上。
她驚魂未定地抬頭，看清來人的瞬間，血色從臉上徹底褪去。
“阿……阿聿……”
傅聿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裏。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眼神深不見底，仿佛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
他沒有去看江舒暖，目光越過她，落在溫綿身上。
溫綿也正看着他，眼神裏沒有求助，沒有委屈，只有一片清冷的審視。
傅聿寒的心，莫名一刺。
他移開目光，垂眸看着撞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
“江總監。”
江舒暖渾身一抖。
“誰給你的膽子，對我太太不敬？”
“我和我太太之間的事，什麼時候輪到江總監來置喙？”
“還是說，傅氏集團給你的薪水太高，讓你閒到有空來管老板的家務事？”
他的話，不帶一個髒字，卻字字誅心。
江舒暖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她沒想到傅聿寒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此不給她留情面。
周圍已經有賓客投來幸災樂禍的探究。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當衆扒光了衣服，所有的僞裝和體面都被撕得粉碎。
“不……不是的阿聿！是她……”江舒暖慌忙想解釋，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傅聿寒猛地一甩手。
那動作，沒有絲毫憐香惜玉。
江舒暖像個破布娃娃，被他狠狠甩開，踉蹌着摔倒在地。
昂貴的禮服，精致的妝容，在這一刻，和地上的玻璃碎片混在一起，成了天大的笑話。
“若再有下次，直接滾蛋。”
他甚至沒再多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溫綿。
“還有，請稱呼我傅總。我的名字，不是誰都能叫的。”
冰冷的話語，是壓垮江舒暖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癱在地上，徹底傻了。
他們認識近二十年，傅聿寒從未這樣對她過。
傅聿寒走到溫綿面前，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
“沒事吧？”
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溫綿攏了攏外套，上面還殘留着他冷冽的雪鬆氣息。
“傅總的爛桃花，還真是麻煩。”
她轉身，越過他，徑直走向宴會廳外。
傅聿寒看着她的背影，黑眸沉了沉，跟了上去。
……
酒店大堂門外。
溫綿剛準備坐上回溫家的車。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猛地按住了車門。
“傅太太，上錯車了。”
傅聿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溫綿回頭，對上他深邃的眼。
“我要回家。”
“嗯。”他點頭，“回家。”
“我說的是，回溫家。”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你現在是傅太太。”
傅聿寒言簡意賅。
下一秒，他猛地一彎腰，在溫綿的驚呼聲中，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放我下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就是個瘋子。”
溫綿失聲尖叫，拳頭毫無章法地捶打着他堅硬的背脊。
“以後有的是機會，老婆。”
男人扛着她，大步走向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賓利。
秦放早已等在車邊，看到這副場景，眼觀鼻鼻觀心，迅速拉開了後座車門。
傅聿寒彎腰，將肩上還在不安分扭動的人，重重地塞了進去。
“砰——”
車門被他用力甩上。
落鎖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隔絕了整個世界。
車廂內，光線昏暗，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溫綿剛想從另一邊爬出去，一道黑色的陰影就壓了下來。
傅聿寒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完全禁錮在座椅和他堅硬的胸膛之間。
狹小的空間裏，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鬆氣息，無孔不入地包裹着她，讓她無處可逃。
溫綿的心跳，幾乎停滯。
“傅聿寒，你到底想幹什麼？”
“回我們自己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