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虎賁揚威,名動京營
虎賁營,京營精銳之師,駐於神京西郊大營,肩負衛戍京畿、宿衛宮禁之重責,非百戰銳卒、根腳清白者不得入。其內將領,或爲勳貴子弟鍍金之所,或爲真正憑軍功晉升的悍將,關系盤根錯節,水極深。
賈琰以庶子之身、驟升高位,又是馮唐親擢,甫一入營,便引來了無數或明或暗的目光。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多的則是冷眼旁觀,欲看看這傳說中的“賈霸王”究竟有多少斤兩,能否在這龍潭虎穴中立足。
賈琰心知肚明。他謹記馮唐教誨,低調行事,沉下心來,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整訓麾下百人隊之中。
他這支百人隊,成分復雜。有原虎賁營的老兵,心高氣傲;有從其他營調撥來的悍卒,野性難馴;亦有少數如他一般新補入的軍官親信。可謂一個小小的江湖。
賈琰也不多言,上任第一日,便召集全隊於校場。
他目光沉靜地掃過面前這一百張或桀驁、或審視、或漠然的面孔,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賈琰,蒙大將軍信重,任爾等隊官。往日如何,我不管。自今日起,一切依我軍令行事。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話音剛落,隊列中便響起一聲不屑的嗤笑。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帶疤的彪悍老兵抱着胳膊,斜眼看着賈琰,陰陽怪氣道:“賈隊官好大的威風!卻不知手上功夫,配不配得上這身官皮?”
此人名叫胡彪,是隊中有名的刺頭,原以爲這隊官之位非他莫屬,卻被賈琰空降奪了,心中早憋着一股邪火。
衆軍士皆屏息,等着看好戲。
賈琰面色不變,目光落在那胡彪身上,淡淡道:“配不配得上,試過便知。你欲如何試?”
胡彪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簡單!咱老胡別的不行,就有把子力氣!隊官若能角力勝了我,弟兄們便服你!若不然……嘿嘿,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可。”賈琰幹脆利落,脫下官服外袍,露出裏面緊束的勁裝和虯結的肌肉線條,“來吧。”
校場中央迅速空出場地。兩人對面而立。
胡彪大吼一聲,如同蠻牛般沖向賈琰,雙臂張開,欲以摔跤手法將賈琰擒抱摔倒。
賈琰卻不閃不避,待其沖至近前,猛地一個側身進步,右手如電探出,並非抓抱,而是精準地扣住了胡彪腰間鞓帶,左手同時按住其肩井穴,吐氣開聲!
“起!”
在所有人駭然的目光中,那重逾兩百斤的彪形大漢胡彪,竟被賈琰單臂生生提起,離地尺餘!隨即猛地向旁一擲!
“嘭!”
胡彪如同一個破麻袋般被摔出丈餘遠,砸在地上,塵土飛揚,半晌爬不起來,只覺得渾身骨架都快散了,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驚恐。
全場死寂!
徒手提起兩百斤壯漢並擲出?!這是何等恐怖的神力?!
賈琰緩緩收勢,目光再次掃過全場,聲音依舊平靜:“還有誰想試試?”
無人應聲。所有軍士,包括那些原本心存輕視的老兵,此刻看向賈琰的目光都充滿了敬畏甚至恐懼。軍中崇尚強者,賈琰用最直接、最蠻橫的方式,瞬間確立了無可動搖的權威。
“既無異議,即刻操練!”賈琰冷聲道。
“喏!”百人齊聲應諾,聲震校場,再無半分雜音。
自此,賈琰便開始以近乎殘酷的標準操練這支隊伍。不僅訓練強度遠超常規,更注重實戰配合與小規模陣型演練。他雖年輕,但經歷陝北剿匪,深知戰陣凶險,平日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道理。
他與士卒同甘共苦,一同負重越野,一同披甲操練。軍士受傷,他親自探望;軍士家有難處,他盡力周濟;但若有違軍紀、訓練懈怠者,懲罰也絕不容情。恩威並施之下,不過月餘,便將這支原本散漫的百人隊,錘煉得如臂使指,令行禁止,煞氣凜然。
這一日,京營例行大校。各營皆需派出精銳,演練陣型、騎射、搏擊諸科,以顯軍威。
虎賁營自然精銳盡出。演練至最後搏擊對抗環節,由各營選派好手捉對比試。
賈琰麾下那名曾被他一招制服的老兵胡彪,竟主動請纓。數月苦訓,他早已對賈琰心服口服,更憋着一股勁要爲自己這一隊正名。
賈琰準其出戰。
胡彪果然驍勇,連敗三名其他營的好手,引得虎賁營這邊喝彩連連。
最後一場,對陣的卻是五軍營參將的愛將,一名以拳腳凶悍著稱的守備軍官。那人見胡彪勇猛,竟在交手時暗下陰招,以挫骨手法欲廢胡彪手臂。
胡彪猝不及防,眼看便要中招!
“小心!”場邊賈琰目光一凝,厲聲喝道。
同時,那五軍營軍官慘叫一聲,手腕已被一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小石子精準擊中,劇痛之下,招式頓時變形。
胡彪趁機猛攻,將其擊倒在地。
“何方小人!暗箭傷人!”五軍營那邊頓時譁然,那參將更是面沉如水,看向虎賁營方向,目光鎖定在剛剛收回手的賈琰身上。
賈琰排衆而出,朗聲道:“比試點到爲止,貴屬下卻暗施毒手,欲廢我士卒手臂,此舉未免太過卑劣!末將不過出手制止,何來暗箭傷人之說?”
“放肆!你區區一把總,安敢污蔑上官!”那參將怒道。
“是否污蔑,一看便知。”賈琰毫不退讓,指向那捂着手腕慘叫的軍官,“請軍中醫官驗傷,看其手法是否是軍中禁用的‘分筋挫骨手’便知!”
那參將臉色一變,他自然知道自己手下德行,若真驗傷,必然露餡。
眼看沖突升級,高台之上觀禮的京營節度使、兵部官員皆被驚動。
馮唐亦在台上,見狀微微皺眉,卻並未立刻出聲。
京營節度使沉聲道:“何事喧譁?”
賈琰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將事情經過清晰稟明,最後道:“末將出手阻攔,或有冒失,但絕無傷人之意。石子僅擊其手腕穴道,阻其行凶,片刻即愈,並無大礙。請大人明鑑!”
那參將還想狡辯,馮唐終於開口,聲音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李參將,約束部下不嚴,御下無方,罰俸三月。其屬下比試舞弊,軍棍二十,降職一等。賈琰維護部下,事出有因,然擅自出手,亦屬不當,罰俸一月。此事就此作罷。”
處理結果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則明顯偏袒了賈琰一方,既維護了軍紀,又保全了賈琰和其麾下的面子,更敲打了五軍營。
那李參將臉色鐵青,卻不敢違逆馮唐,只得咬牙領命。
經此一事,賈琰“護犢子”且背景強硬(馮唐明顯回護)的名聲不脛而走。更重要的是,他在大校之上的膽識、口才以及對時機的精準把握,再次令人刮目相看。虎賁營中,再無人敢因其年紀輕、升遷快而稍有輕視。
賈琰深知,這只是京營生涯的一小步。他依舊每日兢兢業業,操練兵馬,研讀兵書,等待着下一個真正能讓他大展拳腳的機會。
他知道,在這神京城巨大的漩渦中,唯有不斷強大自身,方能屹立不倒,直至握住那足以改變命運的力量。而馮唐的期許,秦業那份名帖帶來的機緣,以及……內心深處那道驚鴻一瞥的倩影,都化作了他前行路上不竭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