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林霄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鞏固煉氣三層的修爲,並嚐試修煉《星隕九式》的第二式“月碎”。此式相較於第一式“星墜”的突進猛擊,更重技巧與變化,真氣運轉繁復,出手軌跡刁鑽,如月光瀉地,無孔不入,練至精深處,可同時攻擊多處要害,令人防不勝防。
修煉之餘,他將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那枚新得的青銅殘片上。此物材質非金非鐵,觸手冰涼,上面的紋路古老而模糊,似雲紋,又似某種未知的符文。無論他用火烤、水浸,甚至嚐試滴血,殘片都毫無反應,唯有當他運轉《紫霄先天功》,將精純的紫霄真氣緩緩注入時,那絲微弱的古老靈氣才會與之隱隱共鳴,殘片上的紋路也會泛起極其微弱的毫光。
“看來,欲解此物之秘,關鍵還在於《紫霄先天功》的層次。”林霄暗忖。他不再急於求成,而是將殘片貼身攜帶,日常修煉時,其上的古老靈氣似乎能潛移默化地純化他自身的真氣,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但勝在持續。這讓他更加確信殘片的不凡。
這一日,邢叔悄悄來報,鋪面已經盤下,就在南城三教九流混雜的“烏鴉巷”,是個前後後宅的小院,前面開個雜貨鋪做掩護,後面正好可供密會。負責打理的是老周,他爲人機警,妻子早逝,無兒無女,正好以開店爲生。老張則依舊在煤場,負責留意碼頭苦力中的消息,並暗中物色可能可靠的、對現狀不滿的赤焰軍舊部。
小小的情報網絡,算是初步搭建起來。林霄叮囑邢叔,當前以穩爲主,收集市井消息,特別是關於鎮國公府、兵部以及任何涉及“北邊”或修士的傳聞,暫時不主動招惹是非。
修爲穩固後,林霄再次改變形貌,去了趟那個地下坊市,希望能再找到一些有助於修煉的資源。此次他目標明確,尋找一些年份稍長的益氣補血藥材,或是能輔助淬體的礦石。
坊市依舊嘈雜混亂。林霄在一個專賣藥材的攤位前駐足,仔細辨認着幾株帶着泥污的“血靈芝”和“鐵皮石斛”。攤主是個眼神閃爍的幹瘦漢子,見林霄氣息內斂(林霄刻意壓制了部分),便吹噓自己的藥材是深山老林所出,藥效非凡。
正當林霄拿起一株血靈芝細看時,旁邊傳來一陣喧譁。只見幾個穿着統一勁裝、神色倨傲的年輕人,簇擁着一個衣着華貴、面色蒼白的少年走了過來。所過之處,攤主們紛紛低頭,敢怒不敢言。
“是‘血刀門’的人!”旁邊有人低聲驚呼,“那個好像是門主的兒子,劉琨!他怎麼來這種地方了?”
血刀門是雲京城內一個不小的江湖幫派,門下弟子衆多,行事霸道。那劉琨顯然是個紈絝,目光掃過攤位,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們走到林霄旁邊的攤位,看中了一塊暗紅色的“赤鐵礦石”。攤主是個老實巴交的老者,要價十兩銀子。劉琨身旁的一個弟子一把奪過礦石,扔下五兩銀子,冷笑道:“我們少門主看上的東西,是給你面子!五兩,夠你吃半年了!”
老者敢怒不敢言,瑟瑟發抖。周圍的人都低下頭,生怕惹禍上身。
林霄眉頭微皺,但他並非沖動之人,血刀門勢大,他現在不宜節外生枝。他放下手中的血靈芝,準備離開。
然而,那劉琨的目光卻恰好掃過林霄放下的血靈芝,又看了看林霄看似普通的穿着,忽然用折扇一指,對那藥材攤主命令道:“那株靈芝,本少爺也要了,包起來。”
攤主爲難地看了看林霄,又看了看劉琨,囁嚅道:“劉……劉少爺,這……這位客官先看的……”
“嗯?”劉琨臉色一沉,他身旁的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瞪着林霄:“小子,沒聽見我們少門主的話嗎?滾開!”
林霄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他戴着鬥笠,看不清面容,但一股冰冷的氣息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買東西,總有個先來後到。”他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弟子被林霄的氣勢一懾,竟然後退了半步。劉琨也察覺到了林霄的不同尋常,但他平日驕橫慣了,加上身邊人多,頓時覺得失了面子,怒極反笑:“好!好個先來後到!在這南城,我血刀門就是規矩!給我打斷他的腿,把這不懂規矩的東西扔出去!”
幾名血刀門弟子聞言,立刻獰笑着圍了上來,個個都有煉體境的修爲,其中一人甚至達到了煉體後期。
周圍的人群瞬間散開,生怕被波及。那藥材攤主更是嚇得面無人色。
林霄心中嘆了口氣,麻煩終究還是找上門了。他本不欲惹事,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既然避不開,那就速戰速決,正好試試“月碎”的威力!
面對撲來的幾名弟子,林霄不退反進!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切入幾人中間,《星隕九式》第二式“月碎”驟然施展!
只見他雙手食指中指並攏,化作指劍,指尖縈繞着微不可察的紫芒,出手如電,軌跡變幻莫測!刹那間,指影紛飛,如同月光下破碎的鏡面,同時點向數名弟子的手腕、肩井、環跳等穴位!
“啊!”“呃啊!”
慘叫聲接連響起!那些弟子根本沒看清林霄如何出手,只覺手腕或關節處一麻一痛,頓時兵器脫手,半邊身子酸軟無力,紛紛踉蹌倒地!
唯有那名煉體後期的弟子反應稍快,怒吼一聲,一拳帶着勁風砸向林霄面門!林霄不閃不避,同樣一拳轟出,後發先至!拳頭上紫芒一閃!
“嘭!”
雙拳相交!那弟子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來,整條手臂發出“咔嚓”脆響,骨頭瞬間斷裂,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撞塌了一個攤位,昏死過去。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衆人反應過來,血刀門的弟子已經全部倒地哀嚎,只剩下劉琨臉色煞白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折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林霄緩緩走向劉琨,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你……你別過來!我爹是血刀門主!”劉琨嚇得連連後退,語無倫次。
林霄在他面前站定,鬥笠下的目光冰冷地掃了他一眼。“滾。再讓我在南城看到你欺行霸市,斷的就不只是他們的手了。”
劉琨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跑了,連昏死的同伴都顧不上。
坊市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震驚、畏懼、好奇的目光看着這個神秘的鬥笠人。林霄不再理會衆人,對那嚇呆的藥材攤主道:“血靈芝,我要了。多少錢?”他聲音依舊平靜,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攤主這才回過神,連忙包好靈芝,顫聲道:“三……三兩銀子就好……”
林霄放下五兩銀子,拿起靈芝,轉身飄然離去,留下坊市內久久不散的議論聲。經此一事,“烏鴉巷來了個神秘高手,一招廢了血刀門七八個弟子”的消息,很快就在南城底層傳開了。林霄無意中立威,卻也爲他和邢叔等人剛剛起步的勢力,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林霄並不知道,他離開坊市後不久,兩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出現在了他之前駐足的地方。正是當日在黑風寨逃脫的那兩名黑袍修士!
其中一人蹲下,仔細感應着空氣中殘留的極淡的真氣波動和一絲血腥氣,沙啞道:“沒錯!是那小子的氣息!雖然微弱,但那種獨特的紫意,絕不會錯!他果然回了雲京!”
另一人陰惻惻地道:“他竟然沒死,還突破到了煉氣三層?真是命大!看來那《紫霄先天功》果然玄妙!必須盡快找到他,奪回功法,拿到賬本,否則主人怪罪下來,你我擔待不起!”
“他剛才在此與人動手,氣息暴露。他肯定就藏在這南城!發動我們在城中的眼線,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夜色中,殺機再起。林霄的歸來,不僅引起了血刀門的注意,更將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修真勢力,再次引到了他的身邊。
林霄回到烏鴉巷的小院,將坊市風波簡單告知了邢叔和老周,囑咐他們近期加倍小心,留意陌生面孔,特別是身上帶有陰冷氣息的人。
他隱隱感覺到,雲京城看似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愈發洶涌。血刀門不會善罷甘休,而更大的威脅,恐怕也即將來臨。
他必須更快地提升實力!服下新得的血靈芝,林霄盤膝坐下,全力運轉《紫霄先天功》。藥力化開,融入真氣,推動着他的修爲向煉氣三層巔峰穩步邁進。
同時,他腦海中不斷推演着“月碎”的種種變化,思考着如何應對可能到來的圍攻或更強對手的襲殺。胸前的青銅殘片傳來絲絲涼意,仿佛在提醒他,更大的秘密和危險,還在前方。
窗外,夜色濃重,烏雲遮月。一場更大的風雨,正在悄然逼近這座古老的城池。而身處風暴眼的少年,唯有握緊手中的力量,才能劈開這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