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勝兩場,陸霄雲在衆多雜役弟子和外門圍觀者的心中,分量已然不同。那幹脆利落的指法,精準毒辣的眼光,絕不是一個普通雜役所能擁有。質疑和輕視的目光大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審視、忌憚,甚至是一絲敬畏。
陸霄雲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他盤膝坐在休息區,閉目調息,全力運轉《長青功》,消化着與孫小海一戰帶來的感悟,同時盡可能恢復消耗的體力和精神。孫小海的身法給了他很大啓發,那種虛實變幻的技巧,若能融入自己的步法中,無疑能大大提升靈活性。
【基礎劍訣】的熟練度在實戰後提升到了【初窺門徑(168/500)】,對身體的掌控和招式的理解更深了一層。但他能感覺到,面對接下來更強的對手,尤其是力量型的張鐵,目前的境界仍有些吃力。
短暫的休息後,第三輪抽籤開始。剩餘的二十四人,將決出前十二名。
執事念號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當“丙字三號,陸霄雲”對陣“甲字一號,張鐵”的結果公布時,台下頓時響起一片譁然。
最強的兩個熱門,竟然在十二強賽就提前相遇了!
這籤抽得,未免太過巧合。不少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主看台上的王管事。王胖子面無表情,小眼睛裏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冷光。
張鐵站起身,魁梧的身軀像一座鐵塔。他看向陸霄雲,目光灼灼,戰意沸騰,沒有任何畏懼,只有遇到強敵的興奮。他大步走向中央最大的那座擂台。
陸霄雲也緩緩起身,神色平靜。該來的總會來,提前相遇,未必是壞事。至少,可以避免在決賽前被其他人消耗太多體力。他穩步走上擂台,與張鐵相對而立。
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這是本次大比至今,最具看點的一場對決。力量與技巧的巔峰碰撞!
“陸師弟,”張鐵抱拳,聲如洪鍾,“終於等到這一刻了!擂台之上,拳腳無眼,你我放手一搏,無論勝負,你都是我張鐵認可的對手!”
“張師兄,請!”陸霄雲同樣抱拳還禮,眼神凝重。張鐵給他的壓力,遠非周旺、孫小海之流可比。這是純粹力量上的絕對壓制。
沒有再多言語,隨着執事一聲令下,戰鬥瞬間爆發!
張鐵低吼一聲,整個人如同蠻牛覺醒,腳下擂台木板發出呻吟,一拳直搗中宮!簡單、直接、霸道!拳風呼嘯,刮得人面皮生疼。這是將《蠻牛勁》練到接近大成的體現,一力降十會!
陸霄雲不敢硬接,腳步一錯,身形如柳絮飄飛,險險避開拳鋒。同時並指如劍,疾點張鐵手臂曲池穴,試圖以巧破力。
但張鐵似乎早有預料,手臂肌肉猛然賁張,硬生生受了這一指!
“砰!”指尖如同點中堅韌的牛皮,發出一聲悶響。張鐵手臂只是微微一麻,攻勢絲毫不減,左拳緊跟而上,一記擺拳橫掃,籠罩陸霄雲半邊身子!
好強的防御!陸霄雲心中暗驚,腳下連踩,身形急速後退,同時雙臂交叉格擋。
“嘭!”
陸霄雲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雙臂劇痛,整個人被震得向後滑出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氣血一陣翻涌。
力量差距太大了!若非《長青功》小幅強化了體質,加上《基礎劍訣》卸去部分力道,這一拳就能讓他骨斷筋折。
“痛快!”張鐵大笑,得勢不饒人,大步追上,雙拳如同狂風暴雨,籠罩向陸霄雲。他的招式並不精妙,但勢大力沉,速度也不慢,逼得陸霄雲只能不斷閃避、格擋,險象環生。
擂台之上,只見張鐵步步緊逼,拳風剛猛,而陸霄雲則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看似隨時可能傾覆,卻總能於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要害,偶爾反擊一指一掌,也大多被張鐵憑借強橫的肉身硬抗下來。
台下衆人看得心馳神搖。張鐵的強悍在他們意料之中,但陸霄雲能在這種猛攻下支撐這麼久,其身法和韌性,着實令人驚嘆。
“這陸霄雲,好生滑溜!”
“但久守必失,他力量遠不如張鐵,落敗是遲早的事。”
“能逼張鐵使出全力,他已經很厲害了。”
陸霄雲此刻心無旁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應對張鐵的攻勢上。對方的每一拳,每一次踏步,都在他腦海中清晰映照。他不斷尋找着張鐵發力轉換的瞬間,尋找那稍縱即逝的破綻。
但張鐵的戰鬥經驗極其豐富,防守得滴水不漏,即便有破綻,也轉瞬即逝,難以抓住。
這樣下去不行!陸霄雲意識到,僅憑現有的速度和技巧,無法真正威脅到張鐵。必須突破!必須在壓力下,將《基礎劍訣》提升到新的層次!
他回想起玄磯子的話,回想起劍痕崖上那股一往無前的銳意,回想起與鐵皮獠豬搏殺時的生死危機。一種明悟漸漸涌上心頭。
《基礎劍訣》,不僅僅是招式,更是一種意境!守,不是一味退縮,而是爲了更好的攻!劍之銳,在於凝聚,在於專注,在於將全身力量集中於一點,爆發於刹那!
他不再一味遊鬥閃避。在一次看似被迫的硬接張鐵重拳之後,他借着反震之力向後飄退,同時體內那絲微弱的靈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急速運轉,並非滋養身體,而是按照《基礎劍訣》中“刺”字訣的運力法門,瘋狂涌向他的右臂,凝聚於食指指尖!
這一刻,他忘記了勝負,忘記了築基丹,眼中只有張鐵那如同山嶽般壓來的身影,心中只有一股刺破一切的決絕!
張鐵敏銳地感覺到陸霄雲氣息的變化,那不再是靈動飄忽,而是變得極度凝聚和危險!他心中一凜,攻勢稍緩,轉爲更加沉穩的壓迫。
就是現在!
陸霄雲眼中精光暴漲,後退之勢戛然而止,腳尖猛地一點擂台,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不退反進,迎着張鐵的拳鋒直沖過去!同時,他那凝聚了全身精氣神以及微弱靈氣的一指,如同絕世寶劍出鞘,閃電般刺向張鐵拳勢最盛、也是舊力剛盡新力未生的那個節點——手腕神門穴!
這一指,快!準!狠!蘊含着他所有的領悟和決絕!
張鐵臉色劇變!他感受到了這一指蘊含的穿透力,遠超之前!若被點中,整條手臂恐怕都會暫時廢掉!他狂吼一聲,強行收拳扭身,試圖避開。
但陸霄雲這搏命一擊,時機妙到巔毫,豈是那麼容易避開的?
“嗤!”
指尖終究還是擦着張鐵的手腕劃過,帶起一溜血珠。雖然未能完全點中穴道,但那銳利的勁氣已然透入!
張鐵悶哼一聲,只覺右臂一陣酸麻刺痛,凝聚的拳勢瞬間潰散,腳下踉蹌後退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
陸霄雲得理不饒人,合身撲上,左掌拍向張鐵空門大開的胸口!這一掌,看似平無奇,卻蘊含了《基礎劍訣》“拍”字訣的震蕩之力!
張鐵倉促間只能抬起左臂格擋。
“啪!”
掌臂交擊,張鐵再退一步,已然退到了擂台邊緣!
全場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逆轉性的一幕!陸霄雲竟然逼退了張鐵!還傷了他!
張鐵穩住身形,看着手腕上那道血痕,又驚又怒,更多的是難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陸霄雲,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對手。
陸霄雲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臉色蒼白。剛才那一指,幾乎耗盡了他的心力和大半靈氣。但他站得筆直,眼神銳利如劍。
【技能:基礎劍訣(殘)】
【境界:略有小成(1/1000)】
【效果:提升肢體協調性,中幅增幅出手速度與力度,微弱領悟劍理,可微弱附着靈氣於攻擊】
在極限壓力下,《基礎劍訣》終於突破瓶頸,踏入“略有小成”之境!效果全面提升!
張鐵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右臂的酸麻,眼神變得無比凝重。他不再有絲毫輕視,將陸霄雲視爲平生大敵。“陸師弟……你,很好!”
他低吼一聲,全身骨骼發出噼啪脆響,氣息竟然再次攀升!他不再保留,徹底爆發了《蠻牛勁》的全部威力!他要以最強的姿態,擊敗這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決賽級別的較量,此刻才真正開始!而勝負,猶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