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江氏集團仿佛被投入了一台高效運轉的機器。
那股因爲數據危機和混混鬧事而產生的恐慌和觀望情緒,被一股更強力的勢頭強行壓了下去。
這股勢頭的源頭,就是總裁江月月。
她幾乎住在了公司,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眼睛卻亮得嚇人。
憑借那份失而復得、並且似乎變得更加完善和安全的“星耀項目”數據,她親自帶隊,以驚人的效率推進着與科信集團的合作。
對方原本態度曖昧的高層,在親眼見證了江氏技術團隊的“實力”(他們以爲是技術團隊的功勞)和江月月雷厲風行的作風後,態度迅速轉變。
那份一度“暫緩”的補充協議,不僅被重新提上日程,甚至因爲這次“壓力測試”展現出的強大韌性,合作條款反而對江氏更加有利了。
消息傳回公司,原本浮動的人心,迅速安定下來。
甚至變得有些亢奮。
跟着一個有本事、有手段、能帶領大家打勝仗的老板,誰不願意?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副總經理王海的辦公室。
門庭若市變成了門可羅雀。
以前那些圍着他轉的中層管理,現在見了他都繞着走,仿佛他是什麼瘟神。
王海一個人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裏,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無形的權力壁壘,正在向他擠壓過來。
江月月沒有動他。
甚至沒有找他談過一次話。
但這種無視,比任何直接的斥責和處罰都更讓他難受。
那是一種絕對的自信,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她是在告訴他:你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知道。我不動你,不是不敢,而是時候未到,或者,你根本不配我親自出手。
這種等待審判的滋味,讓他坐立難安,度日如年。
他知道,江月月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她在等什麼?
是在收集更多的證據?還是想把他連根拔起?
就在王海焦躁得快要崩潰的時候,一周一次的集團高管例會,如期而至。
會議室裏,氣氛凝重。
所有高管正襟危坐,目光不時瞟向主位上那個神色平靜的年輕女人。
江月月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套裙,更襯得她膚白如雪,氣場強大。
她沒有急着開會,而是慢條斯理地翻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指甲上的裸色蔻丹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
可這柔和,卻讓在座的不少人背後發涼。
王海坐在她左手邊第一個位置,如坐針氈,額角不斷有冷汗滲出。
終於,江月月合上了文件夾,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
每一個被她目光掃到的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好了,開會。”她的聲音清冷,不帶任何情緒,“首先,通報一個好消息。我們與科信集團的‘星耀項目’補充協議,已於今天上午九點正式籤署。”
她頓了頓,會議室裏響起一陣壓抑的低呼和小範圍的掌聲。
這無疑是一劑強心針。
江月月抬手,輕輕壓了壓,掌聲立刻停止。
“項目的成功,離不開在座各位的努力,尤其是在過去一周的特殊時期,依然堅守崗位、盡職盡責的同事。”她的目光在幾個平時中立、但關鍵時刻沒有倒向王海的高管臉上停留片刻,微微頷首示意。
那幾人頓時受寵若驚,腰板挺得更直了。
“但是。”江月月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冰冷,“也有一部分人,在其位不謀其政,甚至利用公司面臨的困難,散布謠言,動搖軍心,企圖謀取私利!”
這話如同冰水潑進油鍋,會議室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臉色煞白的王海。
王海的心髒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膛。
來了!
“根據審計部和合規部的聯合調查。”江月月拿起另一份文件,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像是在念一份與自己無關的報告,“項目部副總監劉明,在過去三個季度,利用職務之便,虛報項目開支,涉及金額高達兩百餘萬。”
“砰!”坐在後排的一個中年男人直接癱軟在了椅子上,面無人色。
“市場部總監趙芳,與外部供應商存在不正當利益輸送,導致公司采購成本虛高超過百分之十五。”
一個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猛地捂住嘴,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行政部主管錢強,泄露公司內部會議紀要,造成不良影響……”
江月月一連點了七八個人的名字,涉及的罪名各不相同,但每一條都證據確鑿。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王海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是他的核心黨羽!
每念出一個名字,王海的臉色就白一分,身體就抖一下。
他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燈下,接受所有人的審判。
江月月這是要砍斷他的四肢,讓他變成光杆司令!
念完名單,江月月放下文件,目光再次掃過全場,最後,終於落在了王海臉上。
王海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會議室裏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等着江月月對王海的最終宣判。
然而,江月月只是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鍾。
她的眼神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仇恨,甚至帶着一絲……憐憫?
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這種眼神,比任何疾言厲色的斥責都更讓王海感到羞辱和恐懼。
“以上人員,立即停職,接受集團紀委的進一步調查。相關職務,由副總裁暫時兼任,後續人選另行安排。”江月月終於開口,卻是對那幾個人命運的宣判。
然後,她轉向王海,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淡淡的“關切”:“王副總,你分管的部分領域,出現這麼嚴重的管理漏洞和用人失察,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希望你接下來能深刻反思,把主要精力放在配合新負責人熟悉業務上,確保平穩過渡。”
沒有撤職。
沒有追究。
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
只是輕飄飄的“深刻反思”和“配合工作”。
但這比直接罷免他更狠!
這是徹底架空!是羞辱!是告訴他,你王海現在就是個擺設,連你手下犯錯的人都比你更有處理價值!
王海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嘴唇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像個小醜,被江月月玩弄於股掌之間。
會議是怎麼結束的,王海已經不記得了。
他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砰地一聲關上門,將外面所有或同情、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隔絕開來。
他癱坐在老板椅上,胸口劇烈起伏,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恥辱!
奇恥大辱!
江月月!你夠狠!
你不給我活路,那就別怪我魚死網破!
他猛地拉開抽屜,從最底層摸出一個不記名的加密手機。
他的手因爲憤怒和恐懼而顫抖着,按下了那個他儲存已久、卻一直不敢輕易撥通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邊傳來一個經過處理的、低沉而冷漠的電子音。
“誰?”
王海咽了口唾沫,聲音幹澀而急促,帶着一種豁出去的瘋狂:
“是……是我,王海!江氏集團的王海!”
“我同意你們的條件!幫我……幫我搞垮江月月!事成之後,江氏的核心技術資料,我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