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長下意識回頭一看。
就見珠珠沖他甜甜一笑。
那笑容裏沒有半點害怕。
純然都是對兄長的喜愛。
寧夏長都有些懵了，下意識問出口：“你，不怕我？”
珠珠瞪圓了她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兒：“夏長哥哥，你是我二哥哥呀，我爲什麼要怕你？”
珠珠邊說，還邊邁着小短腿過來，蹲在寧夏長面前就要去幫寧夏長捏腿。
寧夏長下意識倒退好幾步。
珠珠被帶的，“啪”一下，小身子撲到了地上，臉都着地了。
寧春生跟寧秋收一個比一個緊張，趕緊沖過來，一邊一個的把珠珠拉了起來：“珠珠，摔着沒有？”
寧秋收忍不住撅了撅嘴，帶了點指責意味：“二哥！”
寧夏長也有些訕訕的。
他不是故意的……
也沒想到這個小不點，會突然想給他捏腿……
這下，這個小不點，該不會要哭了吧？
寧夏長正猶豫要不要先道歉，就見被扶起來的珠珠，白嫩嫩的小臉上沾了些土，非但沒哭，還有些羞赧的笑了笑：“是珠珠沒站穩……不怪夏長哥哥。”
寧夏長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咳了一聲：“……我先去洗手。”
珠珠輕輕的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旁邊是寧春生跟寧秋收在噓寒問暖，生怕珠珠哪裏摔疼了。
寧秋收“哎”了一聲：“珠珠，你別怕二哥。二哥特別好，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咱們巷子裏的小孩都有點怕他。”
珠珠上輩子也很納悶。
夏長哥哥多好的一個人，爲什麼巷子裏的小孩子都怕他？
哪怕寧夏長一把火燒了害死寧正實的王家院子，珠珠都堅定不移的相信，夏長哥哥很好。
這輩子，珠珠更是看得開。
不管怎麼說，夏長哥哥就是好人！
不多時，齊容娘帶着齊月娘從東屋出來了，一道來了堂屋吃飯。
堂屋的方桌上擺着一盆肉湯。
幾個孩子都坐好了，正巴巴的等着她們過來。
齊月娘忍不住就“哎呦哎呦”兩聲，同齊容娘道：“大姐，還是你家的幾個孩子讓人喜歡。你是沒見二哥家那幾個淘的，每次吃飯跟打仗似的，愁死我了。”
說着，齊月娘眼神落在珠珠身上。
寧春生寧秋收兩個都要挨着珠珠坐，最後就是，三個孩子坐一條長凳，珠珠左邊是寧春生，右邊是寧秋收。
珠珠小小一個，坐在兩個哥哥中間。
“這就是你說的珠珠吧？”齊月娘兩眼放光，她伸手進袖兜裏掏啊掏，掏出一根紅頭繩來，“我聽你娘說了，以後你就是我大姐大姐夫的閨女了。小姨來的急，也沒給你帶什麼東西。這根紅頭繩還是小姨新買的，拿去戴着玩吧。”
寧秋收離得最近，直接從齊月娘手裏接過紅頭繩，塞到了珠珠手裏。
珠珠手裏拿着紅頭繩，朝齊月娘甜甜一笑：“謝謝小姨。”
一聲甜糯糯的“小姨”，把齊月娘美的不行。
她原地轉了一圈，又想去摘頭上的桐木簪子：“要不小姨頭上這根簪子……”
齊容娘趕緊按住齊月娘的手，都有些無奈了：“我知道你一遇見喜歡的小孩子就喜歡送這個送那個。珠珠今年才幾歲？你現在給她簪子有什麼用？少說也得再養個十來年才能用上你這根簪子。”
齊月娘訕訕一笑：“也是哦。”
齊月娘愛珠珠愛的不行，這飯吃着吃着，齊月娘就把寧秋收給弄一邊去了，自己挨着珠珠坐，還老把自己碗裏的肉夾給珠珠吃。
可問題是，不僅是齊月娘。
齊容娘，寧春生，寧秋收，都往珠珠小碗裏夾肉。
就連寧夏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往珠珠小碗裏放了塊肉。
珠珠小碗裏的肉摞得高高的。
珠珠攥着碗邊邊，小聲問齊容娘：“阿娘，我碗裏肉肉好多，一會兒我給爹爹端過去吧？”
齊容娘心裏軟軟的，她柔聲道：“方才我就給你爹爹盛出來了，已經喂你爹爹吃過了。你只管吃你的。”
齊月娘也直點頭：“你這孩子瘦的，讓人老心疼了。你多吃些。”
說着，又從自己碗裏夾了塊肉，放到珠珠碗中。
“大姐，珠珠可真是個好孩子啊。”齊月娘道，“就是太瘦了，你可得把她養胖一些。”
齊容娘嗔道：“還用你說？這可是我閨女。”
珠珠認真大聲保證：“珠珠會努力長肉肉的！”
說着，她便開始埋頭苦吃。
沒有哪個大人不喜歡專心幹飯的小孩子。
齊容娘跟齊月娘看珠珠的眼神都快溫柔成水了。
用過飯，幾個小的都出去消食玩了，齊容娘跟齊月娘兩人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閒聊。
齊月娘小聲道：“大姐，這次我來，其實還有一樁事。二嫂給我說了個人家……”
齊月娘可以說是齊容娘一手帶大的。
齊容娘嫁給寧正實的時候，年方六歲的齊月娘哭的十分淒慘，還抱住寧正實的大腿，滿臉鼻涕淚水的說，大姐夫能不能把我也一起帶走？
姐妹倆感情那叫一個好。
眼下齊月娘一說這事，齊容娘驚了驚：“我咋沒聽到音……啥人家？”
說起未來夫家，繞是齊月娘向來爽利的性子，也紅了臉。
她小聲道：“是二嫂娘家那邊的一戶人家的小少爺。他家裏有個綢緞莊子，說是吃穿不愁，家裏還有好幾個丫鬟使喚。我偷偷看過，那小少爺長的還挺俊的……”
齊容娘品出點味道來。
怕是小妹中意了。
“大戶人家啊？”齊容娘“嘶”了一聲，“那小少爺多大的年紀了？咱們家也是普通人家，綢緞莊的小少爺，家裏能答應？”
倒不是齊容娘看輕自家妹子。
只是這成婚成婚，講究的是結兩姓之好，那些家中稍有些家資的，更是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齊家，絕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啊。
齊月娘有些羞澀道：“那小少爺今年十九了。他有次趕集見過我，覺得我不錯，所以……我二嫂說，小少爺家裏也是疼他，又見咱們家也是清白人家。所以並不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