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龍蛟的蹄甲剛踏入樹林邊緣,沈驚鴻掌心的靈脈珠突然劇烈震顫,綠光像被無形的屏障阻隔,在珠體內來回沖撞。阿竹正彎腰去摘路邊一株紅果,指尖剛碰到果實,那果子竟 “嗖” 地縮進了泥土裏,只留下幾片蜷曲的綠葉。“咦?這果子還會躲人!” 他蹲在地上扒拉着泥土,發梢的草屑蹭到了鼻尖。

蕭弈之勒住龍蛟繮繩,玄色披風掃過沾着晨露的灌木,葉片上的露珠竟凝滯在半空,許久才緩緩墜落。“不對勁。” 她指尖撫過帝脈玉佩,玉佩的紅光比在荒原時暗淡了許多,“這林子的靈脈流轉很奇怪,像是被人布了陣。”

周老怪拄着藤杖在林間敲了敲,藤杖頭的靈樞鑰發出細碎的嗡鳴:“老夫的靈樞鑰感應不到地脈!尋常樹林就算靈脈枯竭,也該有微弱的土氣才對。” 他俯身查看地面,腐葉下的泥土泛着異樣的青黑色,用藤杖挑開土層,底下竟嵌着細碎的銀色紋路,“這是‘鎖脈紋’!上古時用來封鎖靈脈的陣法印記。”

墨青突然拔劍出鞘,長劍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寒光,卻在離樹幹三尺處被無形的氣牆彈回:“有結界!” 他連續揮劍劈向不同方向,劍尖每次觸碰到結界,都泛起一圈漣漪,“這結界是活的,會跟着我們的位置移動。”

守脈軍的隊長李山策馬上前,他的馬鼻不停噴着響鼻,四蹄焦躁地刨着地面:“沈公子,蕭陛下,這林子邪門得很!方才我派兩個弟兄去前方探路,至今沒回來。” 他話音剛落,林間突然傳來 “咔嚓” 一聲脆響,一棵水桶粗的古樹竟緩緩轉動起來,露出後面幽深的小徑,而原本的來路早已被密集的灌木叢封堵。

“不好,我們被困住了!” 沈驚鴻立刻將靈脈珠托在掌心,試圖催動靈力探查陣眼,可綠光剛透出半寸,就被一股陰冷的氣息逼回,“這陣法不僅鎖脈,還能吞噬靈力。”

阿竹突然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面是他在青要山采的 “尋路草”,草葉本該指向東方,此刻卻蔫頭耷腦地垂着,葉尖繞着草根打圈:“公子,連尋路草都失靈了!這林子莫不是成精了?”

蕭弈之翻身下馬,走到轉動的古樹前,指尖劃過樹幹上的紋路。那些紋路與她腰間玉佩的龍紋隱隱呼應,卻又帶着截然不同的古樸氣息。“這不是普通的陣法,是‘兩儀微塵陣’的變種。” 她想起先帝手札裏的記載,“此陣能將方寸之地化作大千世界,若找不到陣眼,就算走十年也出不去。”

周老怪突然一拍大腿:“老夫記起來了!先師手札提過,洛水荒原東側有片‘迷蹤林’,是先帝時期守脈部族的居所。那部族自稱‘青笛族’,世代守護靈脈分支,擅長布設迷陣。” 他指着樹幹上的紋路,“這鎖脈紋就是青笛族的標記!”

話音未落,林間突然響起悠揚的笛聲,笛聲清越卻帶着警惕,像是在詢問來者身份。隨着笛聲,灌木叢中鑽出十幾個身着獸皮的族人,他們手持鑲嵌着獸骨的長弓,背上背着竹制箭筒,爲首的女子額間畫着青色紋路,手中握着一支玉笛。

“你們是誰?爲何闖我青笛族聖地?” 女子的聲音清脆如泉,眼神卻銳利如鷹,她的目光掃過沈驚鴻手中的靈脈珠,瞳孔驟然收縮,“靈樞珠?你們是沈敬之的後人?”

沈驚鴻收起靈脈珠,拱手行禮:“在下沈驚鴻,乃靈樞傳人。這位是蕭氏後裔蕭弈之,我們要前往京都重啓靈脈,不慎誤入貴地,還望海涵。”

女子冷笑一聲,笛聲突然轉急,周圍的樹木開始劇烈晃動,無數藤蔓從地下鑽出,朝着衆人纏來:“休要狡辯!十年前就有蝕靈軍冒充靈樞傳人,搶走了我們的‘護脈笛’!”

墨青立刻揮劍斬斷纏來的藤蔓,守脈軍的士兵們也紛紛舉起長槍,與藤蔓纏鬥起來。阿竹趁機掏出火折子,點燃隨身攜帶的幹草:“這些藤蔓怕火!” 他將火把扔向藤蔓,火焰瞬間燃起,藤蔓發出 “滋滋” 的聲響,連忙縮回地下。

蕭弈之見狀,立刻喊道:“住手!我們不是蝕靈軍!” 她解下腰間的帝脈玉佩,紅光驟然亮起,照亮了周圍的鎖脈紋,“這是帝脈玉佩,青笛族先祖曾受過先帝恩惠,見此玉佩如見先帝!”

玉笛女子看到帝脈玉佩,動作猛地一頓,笛聲也隨之停住。她仔細端詳着玉佩上的龍紋,額間的青色紋路微微發燙:“你真的是蕭氏後裔?” 她收起玉笛,揮手讓族人放下弓箭,“我乃青笛族族長青嵐。跟我來,族老要見你們。”

衆人跟着青嵐穿過林間小徑,沿途的樹木竟自動讓開道路,鎖脈紋在帝脈玉佩的紅光下漸漸淡化。阿竹好奇地盯着青嵐手中的玉笛:“姐姐,你的笛子能指揮樹木嗎?這也太神奇了!”

青嵐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這是護脈笛的仿制品,只能操控陣中草木。真正的護脈笛能喚醒靈脈之力,可惜十年前被蝕靈軍搶走了。”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沒有護脈笛,我們的聖地靈脈日漸枯竭,族裏的孩子都快撐不住了。”

行至林間深處,出現一片開闊的谷地,谷中央有一棵參天古樹,樹幹需十幾人合抱,枝葉繁茂如傘,樹下搭建着十幾座原木小屋。谷地裏的族人看到外來者,紛紛圍攏過來,孩子們躲在大人身後,好奇地打量着龍蛟。

古樹下坐着一位白發蒼蒼的族老,他閉着眼睛,手中握着一根鑲嵌着靈脈石的拐杖。聽到腳步聲,族老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沈驚鴻身上:“靈樞傳人,你終於來了。”

沈驚鴻心中一驚:“族老認識我?”

族老搖了搖頭,指了指古樹:“是古樹告訴我的。它是靈脈分支的核心,能感知到靈樞珠的氣息。” 他咳嗽幾聲,聲音虛弱卻有力,“十年前,蝕靈侯玄煞帶人闖入聖地,搶走了護脈笛,還污染了古樹的根系。若不是古樹頑強,我們青笛族早就滅族了。”

周老怪上前一步:“族老可知護脈笛的下落?那笛子或許與靈脈鑰有關。”

族老點了點頭:“護脈笛不僅能喚醒靈脈,還是開啓‘藏鑰閣’的鑰匙。藏鑰閣裏存放着我們青笛族守護的靈脈地圖,標注着京都靈脈核心的位置。” 他嘆了口氣,“可玄煞搶走護脈笛後,就再也沒有音訊。”

蕭弈之眉頭微皺:“玄煞?我們在濁靈窟見過他,被他逃走了。” 她看向族老,“不知藏鑰閣是否還有其他開啓方式?”

族老示意青嵐扶起自己,走到古樹前:“藏鑰閣在古樹根部,除了護脈笛,還需要靈樞珠與帝脈玉佩的力量共同開啓。但開啓後會觸發守護陣法,必須通過三重試煉才能拿到地圖。”

沈驚鴻與蕭弈之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我們願意一試!”

青嵐領着衆人來到古樹根部,那裏有一個隱蔽的石門,門上刻着與鎖脈紋相似的圖案。沈驚鴻將靈脈珠按在石門左側,蕭弈之將帝脈玉佩按在右側,兩道光芒同時亮起,石門緩緩打開,露出幽深的通道。

通道內彌漫着潮溼的氣息,牆壁上鑲嵌着發光的靈脈石,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走了約莫半柱香時間,前方出現一處空曠的石穴,石穴中央有三個圓形石台,分別刻着 “寒”“熱”“幻” 三個字。

“這就是三重試煉。” 青嵐解釋道,“第一重試煉‘寒獄’,會讓人置身極寒之地;第二重‘煉獄’,烈焰焚身;第三重‘幻獄’,能勾起內心最深處的執念。只有通過所有試煉,才能拿到地圖。”

阿竹自告奮勇:“我先來!” 他剛踏上刻着 “寒” 字的石台,整個人突然消失不見。衆人焦急地等待着,片刻後,阿竹突然出現在石台上,凍得嘴唇發紫,渾身發抖:“好…… 好冷!比西陲的冬天還冷!”

周老怪連忙遞給他一杯熱茶:“傻孩子,這試煉不是靠蠻勁。” 他看向沈驚鴻,“靈樞珠能匯聚靈脈之力,或許能抵御寒氣。”

沈驚鴻點了點頭,踏上 “寒” 字石台。瞬間,他置身於一片冰天雪地,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他立刻催動靈脈珠,綠光籠罩全身,寒氣瞬間被隔絕在外。雪地裏隱約有幾個孩童的身影,正是青笛族的孩子,他們蜷縮在雪地裏,凍得瑟瑟發抖。

“沈公子,快救救孩子們!” 青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沈驚鴻沒有猶豫,立刻走上前,將靈脈珠的綠光分給孩子們。隨着綠光流淌,孩子們的臉色漸漸紅潤,雪地也開始融化。突然,眼前的景象消失,他回到了石穴中,石台上的 “寒” 字亮起綠光。

“第一重試煉過了!” 阿竹歡呼道。

蕭弈之深吸一口氣,踏上 “熱” 字石台。她瞬間出現在一片沙漠中,烈日當空,地面被曬得滾燙,遠處的沙丘在熱浪中扭曲變形。她的玄色披風很快被汗水浸溼,帝脈玉佩的紅光也變得暗淡。

“陛下!” 墨青擔憂地喊道。

蕭弈之沒有慌亂,她閉上雙眼,回憶起先帝手札中記載的調息之法。帝脈玉佩漸漸與她的氣息共鳴,紅光化作一道屏障,將熱浪隔絕在外。她看到沙漠中有一口枯井,井邊躺着一個老者,正是青笛族的族老。

“水…… 水……” 族老虛弱地說道。

蕭弈之立刻走到枯井邊,催動帝脈玉佩的力量。紅光滲入井底,片刻後,清澈的泉水從井底涌出。族老喝了泉水,精神漸漸好轉。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她回到石穴中,“熱” 字石台亮起紅光。

最後輪到墨青,他踏上 “幻” 字石台,瞬間陷入幻境。他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父母被蝕靈軍殺害,自己被先帝收養,成爲禁軍侍衛。幻境中,先帝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墨青,只要投靠天帝,就能報仇雪恨。”

墨青的眼神變得迷茫,手不自覺地握住了劍柄。就在這時,他想起蕭弈之的囑托,想起守脈軍的職責,猛地清醒過來:“我絕不會背叛帝脈!” 他揮劍斬斷幻境,眼前的景象消失,回到石穴中,“幻” 字石台亮起藍光。

三重試煉全部通過,石穴中央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一個青銅匣子。沈驚鴻走上前,打開匣子,裏面放着一張獸皮地圖,地圖上用青色顏料標注着京都的靈脈分布,皇宮地底的靈脈核心被圈上了紅色標記。

“這就是藏鑰閣的地圖!” 青嵐驚喜地說道,“有了它,你們就能找到京都靈脈鑰的位置。”

族老這時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布包:“這是我們青笛族的‘護脈散’,能抵御濁靈侵蝕。另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他看向沈驚鴻,“玄煞搶走護脈笛後,肯定會用它污染其他靈脈。若你們遇到他,還望能奪回護脈笛,救救我們青笛族。”

沈驚鴻鄭重地點頭:“族老放心,我們一定奪回護脈笛。”

就在這時,守脈軍的士兵突然沖了進來:“陛下!沈公子!不好了!蝕靈軍追來了!約莫有一千人,爲首的正是玄煞!”

衆人臉色驟變,青嵐立刻說道:“快跟我來!後山有密道通往京都方向。” 她領着衆人穿過石穴的側門,沿着狹窄的通道前行。通道兩旁的牆壁上鑲嵌着靈脈石,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出現光亮,衆人走出通道,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平原。遠處的天空中,黑雲密布,顯然是蝕靈軍的濁靈之氣。

青嵐將手中的玉笛遞給沈驚鴻:“這是仿制品,雖不能喚醒靈脈,卻能指引方向。順着笛聲走,就能找到京都城外的破廟,趙峰統領就在那裏。”

蕭弈之握住青嵐的手:“多謝青嵐族長。等我們重啓靈脈,定會回來幫你們奪回護脈笛。”

青嵐點了點頭,目送衆人離去。阿竹回頭揮了揮手:“青嵐姐姐,我們會回來的!”

隊伍繼續前行,靈脈珠的綠光照亮了前路,護脈笛在沈驚鴻手中發出悠揚的笛聲。周老怪展開獸皮地圖,仔細查看:“按照地圖所示,再過一天就能到達京都城外的破廟。”

沈驚鴻突然感覺胸口的本命瓷殘片劇烈發燙,與靈脈珠、護脈笛產生了共鳴。三道光芒交織在一起,遠處的濁靈之氣竟開始退縮。“看來這護脈笛也與靈脈本源有關。” 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蕭弈之看着遠處的黑雲,眼中滿是堅定:“玄煞肯定是想搶回靈脈鑰,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只要找到趙峰統領,集齊三柄靈脈鑰,就能打敗天帝!”

守脈軍的士兵們紛紛握緊了武器,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阿竹將護脈散分給衆人:“大家快塗上,這樣就不怕濁靈了!” 他自己也往臉上抹了一把,弄得滿臉綠色,引得衆人發笑。

笑聲中,隊伍漸漸遠去,朝着京都的方向前進。遠處的黑雲越來越近,一場新的戰鬥即將打響,但衆人心中沒有畏懼,只有重啓靈脈、還天下太平的堅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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