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硯禮情緒不明，“小喬，我沒想和你對着幹，你別多想。”
“那你爲什麼給喬鴻業錢？爲什麼給谷江山錢？爲什麼給他們錢？”喬野看着他，突然笑了出來，“我喬野就是一個差勁到極點的人，所以所有人都要瞞着我，你看你，多大方，多無私，多值得奉獻，活該襯我像個瘋子，像個賤人，像個家庭不合的傻逼是吧？”
席硯禮伸手捂住她的嘴，眼眶猩紅，“小喬，別這樣罵自己。”
“裝什麼？”喬野看向他，歇斯底裏，“我不想罵自己，是你，是你一件件，一樁樁事情，襯托出來的。”
她捂着眼睛，想要把眼淚憋回去，可是淚水不會聽話，只會充盈掌心，順着指尖溢出來。
“小喬，”席硯禮皺眉，看着她流淚，心髒的疼並不見少，“他們是你的爸媽，谷江山是你的舅舅，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刺蝟，他們喜歡錢，而我們有錢，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是最簡單的事情。”
他知道喬家重男輕女，也知道他們喜歡錢，在他看來，花點錢，能讓喬家人對喬野好脾氣，好態度，就夠了。
他不想喬野每次回去都吵架，也不想喬野被冷嘲熱諷，更不想只是因爲一點錢，喬野和家裏決裂。
喬野總是喜歡蜷在一起，像刺蝟一樣，拒絕和家裏人交流，可人就是群居生物，有家人的關懷不好嗎？
他出錢，買喬家人對喬野的笑臉相迎，爲什麼喬野會生氣？
如果喬野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會說，因爲窮人的笑臉相迎最廉價，最惡心，最趨炎附勢。
喬野發現，和席硯禮是說不通的。
她也懶得去解釋谷美林不是她親媽，谷江山不是她舅舅的事實。
太累了，和他講話太累了。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每件小事都要給他講清楚之後，他才能分清楚是非黑白，才能站在自己這邊。
她想要的，是他不刨根問底，相信自己，支持自己。
如果只是需要一個評判對錯的人，她會選擇法官，而不是婚姻。
在他心裏，喬野永遠不服管教，喬野永遠叛逆，喬野永遠都是沒教養的人。
所以她做的任何事情，他都要和自己唱反調，然後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對她審判。
想到在一起這麼多年，好像每一次都是這樣，之前怎麼不覺得累呢？
之前怎麼不覺得委屈呢？
“離婚吧，我會找律師起草離婚協議的，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找你公司的律師，早點籤署對誰都好。”喬野累了，也不想爭對錯了。
就算這件事情，吵贏了又能如何？傷害的，終究是兩人之間的情分。
“喬野，”席硯禮語氣裏帶着怒，眼睫在眼下留下陰影，蓋住暗沉的眸色，“你是不是覺得離婚這兩個字就可以拿捏我？”
所以才會在短短的時間裏提了一遍又一遍。
她難道不知道這兩個字很傷感情嗎？
他聽到會心痛。
爲什麼不能好好說清楚呢？
之前他們有什麼誤會，喬野總是會抱着他，說清楚，然後委委屈屈的說着和好，說以後有問題就說開，才不要讓誤會影響兩人的感情。
可是現在，她不說了。
“我沒想用離婚拿捏你。”喬野說，“在這段婚姻裏，被拿捏的只有我。”
只不過之前鬼迷心竅，所以感覺不到委屈，現在委屈受夠了，仔細回想，怎麼之前那麼傻？
席硯禮感覺呼吸不暢，他想要說點什麼，可又覺得說什麼都沒有氣勢，他想了很久，想到了之前喬野說過的話。
於是他說：“誰不離誰孫子。”
可說完就後悔了，他有些慌的想要解釋，想要抓住喬野的手說他說的是氣話。
卻見她鬆了口氣般，眼裏的霧氣都散去了，她在解脫。
所有話語又憋在嘴裏，沒說出去。
喬野倒是鬆了一口氣，席硯禮不會騙人，有時候也正得發邪，所以得到了他的首肯，她倒是覺得終於可以緩一口氣。
——
寧園太多了眼線也不好，第二天，席夫人就打電話喊她回老宅吃飯，還要帶上席硯禮。
她想說，爲什麼喊自己兒子回去吃飯，要讓她這個兒媳婦喊。
她是兩人之間的工具人嗎？
嫌話費貴不能去辦個副卡免話費？
但是她沒說，畢竟馬上就要和席硯禮離婚了，京城的權貴她得罪不起，所以她忍。
給席硯禮打電話，沒接，發消息，也沒有回。
於是她又給席硯禮的特助打電話，問他去哪裏了。
沈特助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說，席總出差去了，飛國外，可能這段時間都不會回來。
喬野抿了抿唇，說不上情緒上的波動，談戀愛的時候，他每次談合作，要消失，都沒有主動告訴過她。
都是她主動打電話問，他才會說，飛機落地了，他人在國外，不要擔心。
後來結婚了也一樣。
電話掛斷，沈特助抬頭看着席總，不明白爲什麼席總不接太太的電話，還要讓他說他去了國外。
想到什麼，他瞪圓了眼，不會席總也要在外面找第二春了吧？所以要瞞着太太？
細思極恐，粗思也恐。
他咽口唾沫，頂着席硯禮淡漠的眼神，硬着頭皮說了一句，“席總，注意身體。”
席硯禮皺着眉，聲音疏離冷淡，“我看起來身體很弱？”
沈特助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席總一看就是身強體壯。”
席硯禮：“下次說點我不知道的。”
——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不少人圍了上來，左右打聽，“沈特助，席總今天心情看起來怎麼樣？”
不知道席總和太太怎麼又吵架了，連帶着整棟大樓都彌漫着陰霾。
有時候一版方案要改十幾遍，才會得到席總那句，“我真懷疑我們公司是不是要倒閉了。”
因爲員工都菜的離譜。
這位大總裁才不會陰陽怪氣，也不會PUA，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嘴毒得讓人懷疑舔舔嘴巴能把自己毒死了。
這段時間公司裏的人居安思危，大家都在想，什麼時候太太和總裁才能和好。
不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