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的陶罐裏飄着青靈草的清苦香氣,阿硯坐在幹草堆上,手背敷着李伯嚼碎的草藥,涼絲絲的痛感裏裹着暖意。李伯正用磨石細細打磨砍柴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可他的目光總往阿硯的手背上飄,眉頭就沒鬆開過。
“爺爺,別磨了,刀已經很亮了。” 阿硯晃了晃沒受傷的手,指了指陶罐,“青靈草快煮好了,你喝了肯定能好。”
李伯放下磨石,蹲到陶罐邊,用木勺輕輕攪動:“這草性烈,得慢火煮三個時辰,把寒氣都逼出來才行。” 他抬頭看了眼窗外,暮色已經漫進石屋,風比傍晚更急了,“夜裏別開窗,那鐵爪鷹記仇,說不定還會來。”
—— 鐵爪鷹還會來?要是它再找過來,爺爺還沒好,我得保護好他。
阿硯攥緊了懷裏的玉簡,指尖傳來熟悉的暖意。他悄悄引導靈氣往手背的傷口處流,草藥的效力竟快了些,癢意慢慢壓過了痛感 —— 靈氣能加速療傷,那是不是也能讓青靈草的藥效更強?他試着往陶罐裏渡了一絲靈氣,淡綠色的氣流融進藥湯,水面泛起細碎的光紋,清苦的香氣也濃了些。
“阿硯,別亂渡氣。” 李伯連忙按住他的手,“你剛引氣入體沒多久,靈氣不穩,耗多了會傷身子。”
阿硯吐了吐舌頭,收回了靈氣。可心裏的不安卻沒散 —— 他總覺得窗外的風裏,藏着熟悉的凶氣。
果然,沒過多久,窗外突然傳來 “唳 ——” 的尖嘯,聲音比白天更凶,震得陶罐都晃了晃!李伯臉色一變,猛地站起來,把阿硯護在身後,手裏握緊了砍柴刀:“它真的來了!”
阿硯從李伯身後探出頭,看見鐵爪鷹正盤旋在石屋上空,一只眼睛腫得老高,翅膀上還纏着沒斷幹淨的藤蔓,顯然是白天吃了虧,特地找回來報仇。它的爪子在月光下閃着寒光,盯着石屋的門,像是隨時要沖進來。
—— 它的眼睛受傷了!這是它的弱點!
阿硯心裏一動,拉了拉李伯的衣角:“爺爺,它眼睛不好,怕刺目的光,咱們用火光嚇它!” 他說着,從幹草堆裏抽出幾根幹鬆枝,扔進灶膛,火苗 “噼啪” 竄高,照亮了半個石屋,也映得窗外的鐵爪鷹往後退了退。
可鐵爪鷹沒退多久,突然俯沖下來,爪子狠狠抓在石屋的木門上,“吱呀” 一聲,木門被抓出幾道深痕,木屑飛濺!李伯舉起砍柴刀,就要沖出去,卻被阿硯攔住了:“爺爺,別出去!它在半空厲害,咱們在屋裏守着,用草木困它!”
—— 不能硬拼,我的靈氣沒它的爪子硬,得用巧勁。
阿硯飛快地跑到石屋角落,那裏堆着他白天編好的藤蔓繩。他引導靈氣往藤蔓裏渡,藤蔓立刻變得堅韌起來,他把藤蔓的一端系在門後的石柱上,另一端纏在自己手腕上,然後對李伯說:“爺爺,等會兒我開門,你用刀砍它的爪子,我用藤蔓纏它的翅膀!”
李伯看着阿硯堅定的眼神,心裏又疼又佩服 —— 這孩子才五歲,卻比他還冷靜。他點了點頭,握緊砍柴刀,躲在門後。
阿硯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木門!鐵爪鷹果然立刻俯沖下來,爪子直撲阿硯的胸口!阿硯往旁邊一躲,同時拽動藤蔓繩,藤蔓像活過來的蛇,飛快地纏向鐵爪鷹的翅膀!
“唳!” 鐵爪鷹沒想到又會被藤蔓纏到,憤怒地嘶叫着,爪子胡亂揮舞,差點抓到阿硯的胳膊。李伯趁機沖出來,砍柴刀朝着鐵爪鷹的爪子砍去,“當” 的一聲,刀刃砍在爪子上,雖然沒砍破,卻讓鐵爪鷹疼得往後退了退。
阿硯趁機又渡了些靈氣到藤蔓上,藤蔓越纏越緊,把鐵爪鷹的一只翅膀牢牢纏住,讓它飛不起來。可鐵爪鷹的另一只翅膀還能扇動,它猛地扇起風,把李伯吹得往後踉蹌了幾步,又朝着阿硯撲來!
—— 它的另一只翅膀!得把它也纏住!
阿硯心裏一急,想起石屋周圍的荊棘叢。他連忙引導靈氣,讓門口的荊棘叢瘋長,尖刺朝着鐵爪鷹的另一只翅膀刺去!鐵爪鷹躲閃不及,翅膀被刺了好幾下,血珠滴在地上,它疼得直跺腳,卻因爲翅膀被纏,怎麼也飛不起來。
“爺爺,用鬆枝燒它的爪子!” 阿硯大喊着,從灶膛裏抽出一根燃燒的鬆枝,朝着鐵爪鷹的爪子扔去。鬆枝落在鐵爪鷹的爪子上,火焰立刻燒了起來,它疼得 “唳唳” 直叫,掙扎得更厲害了,卻把藤蔓纏得更緊。
阿硯趁機摸出懷裏的防滑石,之前這石頭在崖壁上幫過他,現在他把靈氣渡進石頭裏,石頭立刻變得滾燙。他朝着鐵爪鷹受傷的眼睛扔去,“啪” 的一聲,石頭砸在鐵爪鷹的腫眼上,它疼得猛地栽倒在地,再也沒力氣掙扎了。
“贏了!我們贏了!” 阿硯興奮地跳起來,跑到李伯身邊,拉着他的手,“爺爺,我們把它打敗了!”
李伯看着倒在地上的鐵爪鷹,又看了看阿硯滿是灰塵卻亮晶晶的眼睛,眼眶一下子紅了。他蹲下來,摸了摸阿硯的頭:“阿硯長大了,能保護爺爺了。”
阿硯笑着點點頭,又想起陶罐裏的青靈草,連忙拉着李伯回屋:“快回去,青靈草該煮好了,別讓藥涼了。”
回到石屋,阿硯把陶罐裏的藥湯倒出來,盛在粗瓷碗裏,遞到李伯面前。藥湯泛着淡綠色的光,清苦的香氣裏帶着一絲甜味。李伯接過碗,一口一口喝了下去,沒過多久,他就覺得胸口的悶痛感輕了很多,之前一直緊繃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管用!真的管用!” 李伯激動地說,又喝了一碗,“阿硯,這草沒白采,爺爺現在覺得渾身都鬆快了。”
阿硯看着李伯舒服的樣子,心裏比吃了蜜還甜。他走到門口,看着倒在地上的鐵爪鷹,心裏忽然想起李伯說過,妖獸的爪子和羽毛能賣錢。他回頭對李伯說:“爺爺,鐵爪鷹的爪子和羽毛,能不能拿到鎮上換米糧?”
李伯愣了愣,然後笑了:“能!當然能!這鐵爪鷹是一階妖獸,爪子能做兵器,羽毛能做護身符,能換不少錢呢。”
阿硯高興地拍了拍手,又想起白天在崖壁上采的三株青靈草,現在只用了一株,還剩兩株。他把剩下的青靈草小心地收起來,放在貼身的布袋裏 —— 以後要是爺爺再犯老毛病,還能用,或者也能拿到鎮上換些修煉用的東西。
夜色漸深,石屋裏的火苗還在燃燒,映着祖孫倆的身影。阿硯靠在李伯身邊,摸着懷裏的玉簡和青靈草,心裏滿是安穩。他知道,這次以弱勝強,不僅讓爺爺的老毛病有了轉機,還讓他對靈氣的運用更熟練了 —— 以後再遇到危險,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慌亂,能更從容地保護爺爺了。
而門外的鐵爪鷹屍體,像一個無聲的證明,見證着阿硯的成長。這不僅是他第一次真正擊敗妖獸,也是他踏上修仙之路的重要一步 —— 從被動躲避,到主動反擊,從依賴草木的本能,到運用靈氣的智慧,他正在一點點變強,一點點朝着能守護身邊人的方向努力。
月光透過石屋的窗戶,灑在阿硯的臉上,他的嘴角帶着甜甜的笑,心裏默默念着:“爺爺,以後我會變得更強,再也不讓你受委屈,再也不讓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