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四合院裏已經人影攢動。
劉母的眼睛又紅又腫,手裏還攥着兒子的衣角,仿佛一鬆開人就會不見了。“棉襖……棉襖在最底下,冷了記得穿……鞋……幹糧和水壺……”
“都帶了,媽,您都檢查三遍了。”劉建國聲音溫和,帶着一絲無奈。
劉父沉默地站在一旁,粗糙的大手抬起又放下,最後只重重說了兩個字:“……來信。”
“一到就寫。”劉建國點頭保證。
屋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傻柱的大嗓門最先響起:“建國!建國!準備好了沒?”
門簾被猛地掀開,傻柱擠了進來,手裏攥着個油紙包:“哥們兒給你烙了兩張餅!帶着路上墊肚子!”他身後,何雨水的小腦袋探出來,眼睛紅紅的。
劉建國接過餅:“謝了,柱子哥。”
雨水小聲嘟囔:“建國哥……早點回來……”
劉建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在家聽話。”
易中海背着手走了進來,神色莊重:“時間差不多了,建國。街坊鄰居們都想來送送你。”他身後,院裏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許大茂也擠了進來,依舊是那副腔調:“喲,這就走了?路上小心點啊,聽說火車上擠得很!”他遞過來一小包東西,“喏,幾塊水果糖,甜嘴兒。”
劉建國接了過來:“謝了大茂哥。”
二大爺劉海中挺着肚子,官腔十足:“劉建國同志!到了部隊,要牢記組織的囑托!積極表現!爭取早日立功受獎!”
三大爺閻埠貴扶了扶眼鏡:“那什麼……津貼省着點花……寄回來家裏也好……”被劉海中瞪了一眼,才訕訕住口。
賈張氏和秦淮茹站在人群外圍看着。賈張氏撇着嘴,低聲對秦淮茹說:“瞧這陣仗……”秦淮茹拉了她一下,沒說話。
聾老太太被一大媽扶着,顫巍巍地走到劉建國面前,塞給他一個小布包:“……拿着……餓不着……”
“謝謝老太太。”劉建國低聲道。
易中海環視衆人,朗聲道:“好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建國是去幹革命工作,是光榮的事!咱們別耽誤了時辰!”他轉向劉建國,“建國啊,家裏放心,有我們。到了部隊,好好幹,別丟人!”
“我知道,一大爺。”
劉建國終於背起了帆布包。劉母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死死咬着嘴唇。劉父猛地抬手,重重拍在兒子肩膀上:“……走吧!”
他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傻柱嚷嚷着跟上去:“建國!哥們兒送你到街口!”
院門外,景象讓劉建國微微一愣。胡同裏已經聚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街坊。幾個同樣參軍的小夥子站在那兒,胸前戴着大紅花,家人朋友圍在旁邊說着話。街道王主任和幾名幹部也在,正和家屬們握手。
沒有催促,只有一種沉重而熱烈的送別氣氛。
王主任看到劉建國出來,上前給他也戴上了一朵大紅花,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好小子!到了部隊,好好幹!”
鑼鼓聲適時地敲打起來,喧天震響。周圍的街坊鄰居都涌過來,小孩子們興奮地叫喊着。
喧鬧聲中,劉建國再次回頭。父母站在院門口,母親被父親攙扶着,努力朝他揮着手,父親挺直了腰板,目光緊緊追隨着他。
他看到了傻柱漲紅的臉,雨水含着淚花卻努力揚起的笑容,易中海贊許的眼神,許大茂看熱鬧的表情,閻埠貴精打細算的模樣……
這一切,交織成一幅鮮活而復雜的畫卷。
他轉回身,不再回頭,走向那幾個同樣戴着紅花的年輕人,彼此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胡同口,一輛軍用卡車等待着,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
新兵們依次爬上卡車。劉建國找了個靠邊的位置站定。
卡車緩緩啓動,鑼鼓聲、歡呼聲、家人的叮囑聲在身後匯聚成一片。
“建國!好好幹!”傻柱的吼聲格外突出。
“哥……早點回來……”雨水帶着哭腔的聲音隱約傳來。
車子駛出胡同,拐上大街。四九城熟悉的街景在眼前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