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卡車將新兵們送到了人聲鼎沸的火車站。站台上鑼鼓喧天,紅旗招展。
“全體都有——敬禮!”軍官的口令響亮而幹脆。
新兵們紛紛挺直腰板,動作雖生疏卻充滿力量。
劉建國隨着人流登上綠色悶罐車廂。冰冷的地板,渾濁的空氣,擁擠的人群。
“同志!這邊還能擠個人!”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子朝他招手,嗓門洪亮。
劉建國擠過去坐下:“謝了。怎麼稱呼?”
“王鐵牛!河北滄州來的!”小夥子拍拍胸脯,“練過把式!到時候讓美國鬼子嚐嚐俺的拳頭!你呐?”
“劉建國,四九城的。”
“首都來的啊!”王鐵牛眼睛一亮,“文化人!到時候教俺認幾個字唄?”
“沒問題。”劉建國應道。
車門哐當一聲關閉,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列車猛地一顫,開始移動。
“走了走了!”有人喊了一聲。
車廂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向窗外漸漸遠去的站台。
沉默沒多久,就被各種聲音打破。
角落裏一個瘦弱青年突然幹嘔起來。
“咋了?暈車了?”旁邊有人問。
青年虛弱地點點頭:“悶得慌……”
一個老兵模樣的幹部走過來看了一眼:“正常!第一次坐悶罐車都這樣!忍忍就過去了!別嬌氣!”說完就走開了。
青年臉色發白,蜷縮起來。
劉建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意識沉入空間,悄悄飲了一口靈泉水,保持清醒。
夜幕降臨,車廂漆黑一片。寒冷侵襲,有人冷得牙齒打顫。
“娘的,這麼冷!”王鐵牛嘟囔着,“聽說東北那邊更冷,撒尿都得帶根棍兒!”
有人笑出聲:“爲啥帶棍兒?”
“敲冰唄!傻蛋!”王鐵牛得意道。
深夜,劉建國聽到壓抑的哭泣聲。是那個暈車的青年。
他挪過去,低聲問:“怎麼了?”
青年嚇了一跳,擦擦臉:“沒……就是……有點怕……”
“怕什麼?”
“怕……打仗……”聲音更低了,“聽說美國人的飛機大炮可厲害了……我爹娘就我一個兒子……”
“誰都怕。”劉建國聲音平靜,“我也怕。”
青年驚訝抬頭:“你……你也怕?”
“怕死很正常。”劉建國看着他,“但怕沒用。咱們越怕,美國鬼子越囂張。咱們來了,就是爲了以後家裏人不用再怕。”
青年愣愣地看着他。
劉建國從口袋摸出顆水果糖(實則從空間取出):“吃點甜的,緩緩。想想打贏了回家多光榮。”
青年握着糖,眼淚又涌出來,用力點頭。
第二天,車廂氣氛活躍了些。
王鐵牛比劃着拳腳:“瞧俺這招!黑虎掏心!”
有人拿出快板:“同志們,來段《奇襲白虎團》!”
也有人圍在一起念報紙:“……志願軍戰士英勇作戰……”
劉建國大多安靜聽着,觀察着這些即將成爲戰友的年輕人。
列車日夜向北。景色漸荒,天氣愈冷。
幹糧變硬,水成了緊缺貨。每次停車加水,大家都搶着去打水。
王鐵牛嘴唇幹裂,晃着水壺:“娘的,水都不夠喝!”
劉建國默默飲着空間泉水保持體力,但不再刻意分享。
李二蛋(那個暈車青年)湊近劉建國,小聲說:“建國哥……我還是怕……”
“怕就跟着我。”劉建國淡淡道,“戰場上互相照應。”
王鐵牛拍劉建國肩膀:“建國兄弟!到時候咱倆一組!我力氣大,你腦子活!肯定立功!”
列車轟鳴,駛向冰天雪地,駛向炮火連天。
劉建國目光透過車縫,望向北方陰沉天際。
真正的考驗,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