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居委會門口，比往常熱鬧了十倍。紅色的橫幅拉了起來，上面寫着“踊躍報名參軍，保家衛國光榮！”一張桌子後面，坐着街道王主任和幾名穿着軍裝的人，表情嚴肅而莊重。桌子前，已經排起了不算長的隊伍，大多是些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臉上帶着緊張、興奮和一絲決然。周圍圍着不少看熱鬧的居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劉建國推着自行車，在人群外站定。他看着那橫幅，看着那隊伍，深吸了一口氣，將車支好，邁步走了過去。
他沒有排隊，而是徑直走到王主任面前。王主任正低頭記錄着什麼，感覺到有人來，抬起頭。
“建國？”王主任愣了一下，“你……你這是？”
“王主任，我報名。”劉建國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
周圍瞬間安靜了一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看起來還有些單薄的少年身上。
“胡鬧！”王主任皺起眉頭，“建國，你才多大？十六！還沒到年齡呢！湊什麼熱鬧！趕緊回家去！”
旁邊一位解放軍幹部打量了一下劉建國，語氣溫和但堅定：“小同志，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但參軍有規定，年齡不夠不行。”
劉建國挺直了腰板，目光直視着那位幹部：“首長，我虛歲十七了！我身體好，沒毛病！我能打仗！國家需要人，我就能上！”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讓那位幹部微微動容。王主任還想說什麼，旁邊一個剛登記完的年輕小夥子插嘴道：“王主任，這小兄弟有志氣！我看行！年紀小點怕啥？戰場上一樣是好漢！”
隊伍裏也有人附和：“就是！勇氣可嘉！”
王主任有些爲難地看着劉建國，又看看那位幹部。那位幹部沉吟了一下，對劉建國說：“小同志，你先到旁邊等等。我們商量一下。”
劉建國知道有門，點了點頭，退到一邊。他能感覺到周圍那些目光，有驚訝，有贊許，也有不解和擔憂。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回了四合院。
劉建國推着車剛進院門，就看到母親站在門口，手裏還拿着沒摘完的菜，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微微顫抖着。
“建國……”她的聲音有些發緊，“街坊說……說你去報名了？真的假的？”
劉建國停好車，走到母親面前，平靜地點點頭：“媽，是真的。”
劉母手裏的菜掉在了地上，她猛地抓住兒子的胳膊，力道很大：“你……你怎麼這麼大膽子！那……那是打仗啊！”她的聲音帶着哭腔，眼圈瞬間就紅了，但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
這時，劉父也從屋裏快步走了出來，臉色凝重，眉頭緊鎖：“建國！怎麼回事？！”
“爸，媽，”劉建國看着父母，語氣堅定但放緩了些，“國家現在需要人。我年紀是差點，但我身體好，也懂道理。我想去。”
“你想過槍子兒不長眼嗎？！”劉母的聲音帶着哭腔。
“我想過。”劉建國迎上母親的目光，“媽，要是人人都怕，誰去保家衛國？咱們能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就是因爲前面有人頂着嗎？現在，我也想成爲頂上去的那個人。”
劉母聽着兒子的話，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發抖，眼淚終於忍不住滾了下來，但她迅速用手背抹掉，聲音哽咽卻帶着一絲異樣的堅持：“……媽知道……這是光榮事……可是……可是媽就你一個兒子啊……”
劉父一直沉默着，他黝黑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神復雜。他盯着兒子看了半晌，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好小子！有種！像老劉家的種！”
這話一出，劉母和周圍剛圍上來的鄰居都愣住了。
劉父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劉建國的肩膀，那力道很大，帶着一種粗糙的、屬於工人的力量：“怕死就不打仗了？國家需要，那就得上！我兒子，不是孬種！”他轉頭看向還在抹淚的妻子，“哭啥？這是光榮！咱家出個軍人，光榮！”
劉母被丈夫的話震住了，雖然眼淚還是止不住，但看着兒子和丈夫，她似乎也找到了一絲支撐，點了點頭，聲音哽咽：“我知道……光榮……我就是……舍不得……”
這時，院裏的人都被徹底驚動了，紛紛圍了過來。
易中海快步走來，一臉沉痛和“關切”：“建國！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先跟院裏商量一下？跟父母商量一下？太沖動了！”他這話，既顯得關心，又隱隱指責劉建國不懂事。
傻柱撥開人群擠進來，瞪大眼睛看着劉建國：“建國！你真去了？！牛逼啊！哥們兒佩服！是條漢子！”他用力拍了一下劉建國的肩膀，顯得比誰都激動。
許大茂則躲在人堆後面，陰陽怪氣地小聲嘀咕：“嘿，真去送死啊？傻不傻……”
二大爺劉海中背着手，挺着肚子，擺出領導的派頭：“嗯，這個……報名參軍，是積極的表現，是要求進步的表現！值得肯定！但是呢，也要考慮實際情況嘛！年紀確實小了點兒……”
三大爺閻埠貴扶了扶眼鏡，算計着：“這要是真去了……撫恤金……哦不，津貼是多少來着？”
賈張氏也拉着秦淮茹來看熱鬧，撇着嘴：“哼，逞能！看他能嘚瑟幾天！槍炮一響，就得尿褲子！”
面對七嘴八舌的議論，劉父往前站了一步，擋在兒子身前，聲音洪亮：“我們家建國，是去保家衛國！是光榮！誰再嚼舌根子，別怪我老劉不客氣！”他平時話不多，此刻卻顯露出一家之主的威嚴。
易中海見狀，立刻轉換了表情，拍着劉建國的肩膀，語重心長：“好！好啊建國！有覺悟！一大爺支持你！到了部隊，好好幹！給咱們四合院爭光！家裏你放心，有我們呢！”他又成功占據了道德制高點。
傻柱嚷嚷起來：“建國！等着！哥們兒也去報名！咱倆一起上前線！揍死那幫美國佬！”
易中海臉色微變，趕緊拉住他：“柱子！你別添亂！雨水怎麼辦？你得留下照顧妹妹！這是你的責任！”
傻柱一愣，想到雨水，高漲的情緒頓時萎靡下去，張了張嘴，沒再說話，只是羨慕又有些愧疚地看着劉建國。
許大茂在後面嗤笑一聲，嘀咕道：“傻柱你就別跟着起哄了，老實炒你的菜吧！”
這時，街道王主任和那位解放軍幹部竟然找來了院裏。原來他們經過請示和簡單考察（劉建國偷偷用了點靈泉水，體力測試遠超常人），鑑於前線急需兵源和劉建國的堅決態度，特事特辦，批準了他參軍！
王主任當衆宣布了這個消息，院裏頓時炸開了鍋。
劉母的身體晃了一下，劉父趕緊扶住她。但她站穩了，緊緊攥着拳頭，指甲掐進了手心。
易中海立刻上前，緊緊握住解放軍幹部的手：“感謝組織！感謝組織信任我們院的青年！我們一定做好後方工作！”
幹部點點頭，對劉建國說：“劉建國同志，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到街道集合，統一出發！”
“是！首長！”劉建國挺胸抬頭，聲音洪亮。
幹部和王主任又對劉父劉母說了幾句“光榮軍屬”、“後方有我們”的安慰和鼓勵的話，便離開了。
他們一走，各種議論和目光再次投來。劉父環視一圈，目光堅定，朗聲道：“行了！都散了吧！建國，走，回家！讓你媽給你做點好吃的！”他攬着兒子的肩膀，又扶着還在抹淚但努力挺直腰板的妻子，轉身往家走去。
劉建國看着父親堅實的背影和母親強忍淚意的側臉，心裏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他知道，父母的不舍深埋心底，但那份爲兒子驕傲、支持兒子報國的情感，更爲深沉和強大。
窗外，不知是誰家的小孩，正在學着廣播裏的調子，脆生生地唱着：“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那稚嫩的歌聲，此刻聽來，格外意味深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