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啞巴鐵匠，現在得稱呼人家張師傅了，順利出獄了。
沈清看着他那沉默的背影消失在牢門口，心裏還挺有點老父親送兒子出遠門的惆悵——主要是惆悵這棵搖錢樹別長歪了。
好在張鐵匠是個實在人。出獄沒兩天，就托之前混熟了的獄卒小李捎回來口信，說是在城西鐵匠胡同盤了個小鋪面，地方不大，但夠用，感謝沈大人再造之恩雲雲。
沈清琢磨着，好歹是自己天使輪投出去的項目，總得去看看，搞個“投後回訪”啥的，順便顯擺一下他這幕後大老板的派頭。
於是趕在休沐這天，晃晃悠悠就出了刑部大牢那陰森的大門。
呼吸到外面帶着點塵土和市井煙火味的空氣，沈清差點沒感動哭。自由的氣息啊！
難怪後世有人開玩笑說，獄警也等於坐牢。
按着地址摸到鐵匠胡同，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叮叮當當”敲得熱火朝天。張鐵匠那鋪面確實不大，門口連個幌子都沒有，但裏面等着拿貨或者修理家夥事兒的人卻排起了小隊。
張鐵匠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油光鋥亮，正埋頭敲打一塊燒紅的鐵條，那專注勁兒，跟搞藝術創作似的。
沈清沒急着進去，就靠在對面牆根瞅了一會兒，行，客流穩定，技術過硬，商業模式清晰——靠手藝吃飯，穩了！
他這才溜達進去。張鐵匠一抬頭看見他，愣了一下，隨即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類似笑容的紋路，放下錘子就要行禮。
“別別別，忙你的！”沈清趕緊擺手，自顧自地在店裏轉悠起來，東摸摸西看看，嘴裏嘖嘖有聲：“不錯不錯，這地段，這客流…張老板，生意興隆啊！”
張鐵匠不會說話，只是用力點頭，指了指角落裏堆着的幾摞“光明牌”草鞋和草帽，又指了指外面，比劃着賣出去的手勢。
沈清一看，樂了。可以啊老張！有商業頭腦！知道利用自身流量帶周邊產品！這植入，毫無違和感！
他仿佛已經看到，來修鋤頭的農夫順便買了雙草鞋，來打菜刀的媳婦順手捎了個草帽…這渠道，算是初步打通了！
隨後，張鐵匠又生拉硬拽的將他帶到後院，從屋裏個東西，遞給沈清。
那是個小巧的金屬筒，比手指粗不了多少，做工卻極其精巧，上面還有幾個看不太懂的機括。
啞巴比劃着，示意沈清綁在手腕上，藏袖子裏，然後又做了一個發射的動作，眼神裏帶着詢問。
沈清接過來，入手微沉，冰涼，帶着金屬特有的質感。他擺弄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這他媽是個袖箭，還是改良加強版的！雖然材料受限，但結構設計秒殺他印象裏那些粗笨貨色！
“給…給我的？”沈清有點不敢相信，這玩意兒在關鍵時刻，可是能救命的！
啞巴重重地點頭，黝黑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異常堅定。他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又指向沈清。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救我命，我護你身。
沈清心裏一熱，珍而重之地把這袖箭收進懷裏，感覺這波天使輪投資，簡直賺麻了！人才到手，還白嫖一件頂級保命裝備！
這啞巴，知恩圖報，能處！
兩人又交流了一會，沈清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屁股，準備打道回府。
這人呐，一高興就容易倒黴。剛走出鐵匠胡同沒多遠，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突然就翻了臉，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砸下來，瞬間就成了瓢潑大雨。
“我靠！天氣預報也沒人管管！”沈清罵了一句，抱頭鼠竄，眼瞅着前面街角有家鋪子屋檐挺寬，也顧不得許多，一頭就扎了過去。
站穩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才發現這竟是一家茶肆。門面不大，但收拾得異常幹淨，木質的招牌上用清秀的字跡寫着“清心茶肆”四個字。裏面桌椅擦得鋥亮，幾個躲雨的路人正坐在裏面，捧着熱氣騰騰的粗陶碗喝着什麼。
一個看着像是老板娘的女子，正手腳麻利地給一個帶着小孩的婦人遞上一碗姜黃色的茶水：“大嫂，喝碗姜茶驅驅寒，不要錢的。”
聲音溫溫軟軟的，像這雨天裏唯一的一點暖意。
沈清下意識朝她看去。那女子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淡藍色布裙，身形纖細，未施粉黛，一張瓜子臉清清秀秀，最抓人的是那雙眼睛，清澈得跟山泉水似的，看着就讓人覺得心裏敞亮。
（未來成就：天下首富，值920）——沈清腦子裏自動蹦出金字，嚇得他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我滴個乖乖！九百二！比趙鐵柱還高！
“媽的，這京城真是藏龍臥虎…”沈清嘀咕着，看來業務範圍要擴大，不能只守着大佬，必須要沖出牢房，走向大街了。
他趕緊收回目光，心裏的小算盤已經開始噼裏啪啦亂響。面上卻不動聲色，湊到櫃台前。
那女子看到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遞過來一碗同樣的姜茶：“這位客官，也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吧，不收錢。”
沈清接過碗，入手溫熱。他喝了一口，姜味濃鬱，帶着點恰到好處的辛辣和甜意，驅散了不少寒意。
“老板娘心善，這姜茶熬得也到位。”他隨口誇了一句，趁機打量了一下這茶肆。雖然簡陋，但桌椅擺放井井有條，角落裏堆着的茶葉罐子碼得整整齊齊，牆上還貼着一張手寫的價目表，字跡跟招牌上的一樣清秀。
“當不起老板娘，小女子林若薇。”女子微微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能幫大家擋擋寒氣就好。”
這姑娘，有格局！不像一般小商販那樣斤斤計較，反而有種超脫其年齡和環境的淡定。他注意到櫃台下面放着一本賬冊，邊角已經磨得起毛，但裏面字跡工整，條目清晰。
雖然現在看着就是個善良堅韌的茶肆小姑娘，但那眼神，那談吐，那經營細節裏透出的潛質…絕對錯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