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印刷廠的印刷機轟鳴聲在午後的陽光裏漸漸平息。科尼把從密室裏找到的信封塞進證物箱時，三花貓正蹲在印刷機的滾筒上，銀鈴鐺的響聲被紙張翻動的沙沙聲覆蓋，爪尖的機油滴在未完成的報紙上，暈成朵小小的墨花。
“李哥說在信封的夾層裏發現了這個。” 盧布把證物袋裏的鋼筆舉到陽光下，筆帽上的鷹形紋章在光線下閃着冷光，筆尖的墨水槽裏還殘留着點紅色的粉末，“技術科說這墨水和《暮江圖》上的朱砂成分完全相同。” 他突然指着鋼筆的筆杆，“這裏有個極小的刻痕，形狀像片羽毛。”
科尼接過鋼筆對着光看，發現刻痕的紋路和黃銅齒輪中心的鑰匙槽驚人地相似。“這是‘鷹組織’核心成員的專用鋼筆。” 他想起密室裏的文件夾，其中一頁的信紙邊緣有個模糊的鋼筆印，形狀和這枚鋼筆的筆尖完全吻合，“用來籤署秘密文件的。” 他突然注意到筆帽的縫隙裏，嵌着點藍色的纖維，和銀月披肩的材質相同，只是顏色更淺，像是被反復摩挲過。
印刷機旁的鐵盒裏露出本泛黃的日記，科尼用鑷子夾出來時，發現封面的皮革已經開裂，上面用紅墨水畫着個奇怪的符號，像只展翅的鷹嘴裏銜着支鋼筆。日記的紙頁間夾着根銀色的羽毛，羽管上的 “0” 字被墨水覆蓋，只露出個彎彎的鉤 —— 和之前找到的羽毛標記方式如出一轍。
“這是銀教授的日記。” 盧布翻開第一頁，字跡的墨水已經發藍，“1998 年 10 月 17 日，今天加入‘鷹組織’，代號‘銀鷹’，領到了專用鋼筆和銅徽章……” 他突然指向日記裏的插畫，“這裏畫着個齒輪和鋼筆的組合圖案，旁邊寫着‘17 齒對應 17 畫’。”
科尼的左肩突然傳來熟悉的鈍痛，像是被記憶裏的鋼筆尖劃過。三年前那個雨夜，他在印刷廠地下室找到的商業間諜案卷宗上，有個模糊的鋼筆籤名，當時以爲是無關緊要的標記，現在想來應該是用這枚鋼筆籤署的。籤名的筆畫數正好是十七畫，和日記裏的標注完全一致。
“去銀教授的舊居。” 科尼把日記塞進證物袋，轉身時風衣掃過印刷機的滾筒，未幹的墨水在報紙上印出個模糊的符號，形狀和日記封面上的圖案驚人地相似。他突然注意到滾筒的邊緣，沾着點金色的粉末，和銅徽章上的銅鏽成分相同，“她在那裏藏了東西。”
銀教授的舊居在老城區的巷子裏，木門上的銅鎖已經生鏽，鎖身上的鷹形紋章和鋼筆上的圖案完全相同。科尼用從密室裏找到的鑰匙打開門時，門軸發出的吱呀聲驚起群麻雀，翅膀掃過布滿灰塵的書架，留下幾片帶墨痕的羽毛。書架的第三層刻着串數字，被灰塵覆蓋，隱約能看出是 “1710”—— 和郵票上的郵戳日期格式相同。
“這是按照銀教授的生日排列的。” 盧布撫摸着書架側面的刻痕，“17 是日期，10 是月份。” 他突然指向書架後的陰影，“那裏有個暗格！”
暗格的鎖孔形狀像枚鋼筆，科尼把從密室裏找到的鋼筆插進去時，聽見 “咔噠” 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歸位。暗格彈開的瞬間，股混合着墨水和樟腦的氣息涌出來，裏面裝着疊藍圖紙，每張都畫着鋼筆的分解圖，其中一張的背面用紅墨水寫着：“鋼筆的筆尖可以擰開，裏面藏着芯片的啓動密碼”。
最底下的圖紙裏夾着個微型 U 盤，科尼把它插進筆記本電腦時，銀教授的聲音在房間裏忽明忽暗：“如果你們找到這裏，說明‘鷹組織’的陰謀已經敗露。鋼筆筆尖裏的芯片密碼是我的名字拼音首字母加上生日……Y Y 19850617…… 劉默在我的舊居天花板上藏了炸藥，引線連着鋼筆的筆帽……”
天花板的陰影裏果然吊着個黑色的包裹，科尼用望遠鏡看時，發現包裹的繩子上纏着根藍色的線，和銀月披肩的纖維纏繞在一起。他突然想起鋼筆筆尖的刻痕，掏出螺絲刀擰了擰，果然露出個極小的芯片，上面的銀杏葉符號缺了個角，和星海書店金屬箱裏的芯片完全吻合。
“密碼對了。” 盧布把密碼輸入 U 盤時，屏幕上彈出個文件夾，“裏面是‘鷹組織’所有成員的資料！” 他剛要點擊，卻被科尼一把拉住 —— 書架的陰影裏，躺着個穿黑色風衣的人，右手握着枚銅徽章，寶石在陽光裏閃着詭異的光。
是銀月。她的胸口插着支鋼筆，筆尖的朱砂在白襯衫上暈開，像朵突然綻放的花。科尼翻她口袋時，摸到個溫熱的金屬物件 —— 是枚鋼筆形狀的鑰匙，和暗格的鎖孔完全吻合，只是背面的紋路已經被鮮血浸透。
“她想讓我們以爲芯片密碼是假的。” 科尼把鑰匙扔在地上，金屬碰撞的脆響在空蕩的房間裏蕩出回音，“真正的密碼藏在日記裏。” 他突然注意到銀月的指甲縫裏嵌着點金色的粉末，和銅徽章上的銅鏽成分相同，“她接觸過啓動裝置。”
房間的天花板突然傳來 “咯吱” 聲，科尼抬頭時，看見炸藥的引線正在燃燒，火星在陽光裏像條紅色的蛇。他抓起書架旁的滅火器，朝着引線噴射，白色的泡沫在天花板上蔓延，很快熄滅了燃燒的火星。
三花貓突然從通風口竄出來，叼着本日記往房間深處跑。科尼追過去時，發現牆角的陰影裏藏着個保險櫃，櫃門上纏着根銀色的線，線的末端系着枚郵票，郵戳的日期正是今天 ——10 月 17 日。
保險櫃的密碼鎖上刻着個鋼筆的圖案，科尼把銀教授的名字拼音首字母和生日輸入時，聽見裏面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櫃門彈開的瞬間，股混合着金屬和樟腦的氣息涌出來，裏面裝着枚完整的銅徽章，上面的鷹形圖案比之前找到的更精細，鷹嘴處鑲嵌着顆暗紅色的寶石，在陽光裏閃着血一樣的光。
“這是‘鷹組織’首領的徽章。” 科尼拿起徽章對着光看，發現背面刻着行小字：“鷹王在此，萬物臣服”，字跡的凹槽裏嵌着點藍色的纖維，和銀月披肩的材質相同，“銀月就是‘鷹王’。” 他突然注意到徽章的邊緣，刻着個極小的數字：“17”，和所有的標記數字完全一致。
回到事務所時，天已經黑了。三花貓蹲在窗台上，爪子裏把玩着枚鋼筆，筆尖的朱砂在月光裏閃着紅光。科尼翻開筆記本，在 “轉動的齒輪，會帶着真相回到原點” 下面，又添了行字：“而有些籤名，需要用鮮血來驗證。” 他合上本子時，發現封面上的咖啡漬和鋼筆的墨痕重疊在一起，形成個完整的鷹形圖案，鷹嘴處的缺口恰好被枚掉落的紅寶石填滿。
遠處的警笛聲漸漸遠去，李哥的聲音在對講機裏斷斷續續：“…… 銀月的身份確認了……‘鷹組織’的核心成員全部落網……” 科尼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裏，鋼筆的影子在地板上慢慢晃動，像是在訴說着銀教授和銀月之間的恩怨。
他知道，“鷹組織” 的故事已經結束，但新的案件還在等待。只要這城市的燈光還亮着，他和盧布的探案之路，就不會結束。三花貓突然跳下窗台，把鋼筆丟進科尼的咖啡杯裏，墨水在褐色的液體裏暈開，像個微型的星海。科尼看着那圈漣漪慢慢散開，突然明白，所有的真相都藏在筆尖的痕跡裏，就像這杯咖啡裏的倒影，只要你願意書寫，總能留下時光的印記。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道銀色的線，把咖啡杯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通往未來的路。科尼拿起懷表的碎片，照片上的年輕警校生依然在微笑，肩上的銀杏葉在月光下閃着銀光，仿佛在說：故事還在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