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征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才知道明梔險些被辭退的事。
他驚掉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陸總怎麼能把明梔趕走?
茶不是沒問題?
好不容易有個人能有辦法能讓陸總睡着,這樣的寶貝,合該藏起來啊!
*
明梔抱着文件離開後不久,那雙紅腫的眼睛對陸靖州的影響力削弱,理智再度占據上風。
趕人的念頭,卷土重來。
霍征來到辦公室,匯報完之後的行程,準備離開時,被叫住。
陸靖州:“你去一趟人事,讓人重新起草一份辭退函,補償條款盡可能滿足明梔的要求,叫她明天不必再來。”
霍征沒動,“陸總。”
陸靖州抬眼,“你有意見?”
輕飄飄一句反問透着威壓,霍征極其緊張,壯着膽子,“陸總,您這是何必呢?”
“檢測結果您看了,明梔的茶沒有任何問題。”
“明梔的背景您也查了,沒有不對的地方,好不容易她的茶對您的病症有幫助,把她趕走,您會撐不住的!”
霍征是真着急,辭退的理由,他冷靜下來後,大抵能猜到些。
陸總絕不受人威脅。
更不會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別人手中。
可這能跟生命健康比嗎?
明梔一個背景簡單的畢業生,就算她欲壑難平,又能獅子大開口要多少?
就是幾十上百億,陸家也只是抬抬手指的事!
至於爲什麼別人泡的茶沒效果,單單明梔可以……科學無法解釋的事,就用玄學來解釋。
說不定她明梔的八字旺您陸總!
“陸總,這件事,我已經上報給老夫人了,老夫人的意思是把人留下,明梔的去留,以後由老夫人決定。”
陸靖州眼眸微眯,“霍征,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強橫的壓迫感如颶風襲來,霍征心跳雜亂,他竭力穩住呼吸:
“陸總,我答應了老夫人照顧好您,我必須對您的安全健康負責。”
*
陸靖州的這份文件,對於明梔來說,並不難。
爲了藏拙,明梔還是等到快下班時,才敲響陸靖州辦公室的門。
隨着明梔的進入,陸靖州從繁復冗雜的工作中抬頭。
“陸總,我翻譯好了,請您過目。”
柔軟的聲音、溫馴的模樣,兔子見了狼似的。
他很可怕?
陸靖州停筆,接過遞來的翻譯文稿。
明梔看着他翻頁,見他皺眉,眼神裏流露出絲絲緊張。
許久沉默後,等來了他的批判:
“這就是你說的,完全可以勝任?”
明梔一顫,面上表情趨於灰白。
她下意識咬唇,貝齒在柔粉唇瓣上留下一排齒印,而那雙眼睛裏,含着隱隱顫動的溼意。
陸靖州心髒莫名收緊。
又是那難以自控的感覺。
他忍不住提醒,“呼吸。”
明梔還是那傻乎乎的樣子。
陸靖州很懷疑明梔的智商,“想把自己憋死在我辦公室,索要工傷賠償?”
她連忙擺手,“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她張口大喘了口氣。
下一秒,猶豫說:“陸總,您……能告訴我哪裏翻譯的不夠好嗎?我改正!”
“我回去好好研究,一定會進步的,下一次我一定能做到更好!”
“您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陸靖州把文稿扔回桌上,“雇你是到這學習的?”
明梔抿唇,無地自容低頭。
果然,他是一定要刁難她的。
老夫人插手,事已成定局,陸靖州點到即止,不欲多言,“出去。”
可青稚不經事的秘書誤會了。
她眼裏浮現焦急和糾結,她不想被辭退,顯而易見的不願離開。
可最終什麼都沒說。
願賭服輸。
陸靖州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上司的眼色和暗示都看不懂,過於注重承諾,不懂爲自己爭取,腦子簡單成這樣,有什麼人能雇她來害他?
鬆懈的念頭一閃而過,陸靖州開口:
“去找霍征,他那有專業推薦書目。”
明梔離開的腳步停住,驟然轉身,清凌凌的眸子已然亮起,漂亮耀眼。
“所以我可以留下了是嗎!”
陸靖州嫌她吵鬧,皺眉。
明梔嘴角綻開笑容,用足了力氣再一次沖他鞠躬,“陸總,您真是個好人!”
“我一定會努力補足專業知識,不會讓您失望的!”
嗓門洪亮得像是要昭告天下。
早上還據理力爭,恨不得用眼睛罵死他藐視勞動法,現在那眼神,直恨不得搭進全部身家替他賣命。
她還真是好打發。
冷不丁,桌上的手機響了。
明梔很有眼力見,“陸總,我先出去了。”
陸靖州沒理她。
辦公室的門關上那刻,明梔聽到他喊出那聲‘雅雅’。
沉冷的嗓音一下變得柔軟、寵溺。
原來是沈雅清打來的。
明梔離開後,陸靖州儼然變了個人,半靠在座椅上,抬手解開襯衣領扣,隨性而放鬆。
“在哪?”
沈雅清報出一家法餐餐廳的名字,興致勃勃說要去吃晚餐。
陸靖州:“和誰?羅祈?”
得到肯定的答復,陸靖州臉色變得難看。
陸、羅兩家在帝都算得上世交,早年羅祈意外走失,輾轉過了十年才被羅家找回。
因着羅祈流落在外又被找回的經歷,陸靖州留意到他,一來二去,也就有了交情。
陸靖州對羅祈印象不錯,可這一兩年卻漸生不滿。
——羅祈在感情上實在拎不清輕重。
“沈雅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羅祈他有女朋友,你現在跟着他,算是第三者!”
陸靖州不知道自己養大的妹妹哪根筋搭錯了,上趕着自降身價。
沈雅清反應更大,恃寵而驕,“我怎麼算第三者了?羅祈根本不可能和舒洵在一起!羅家不會同意的!”
“況且羅祈也喜歡我,他親口承認了,他答應了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同樣的話,陸靖州聽了不下十幾遍。
羅祈要是真喜歡她,會和她偷偷摸摸,會不和那個叫舒洵的女人分手?
長久的沉默後,沈雅清軟了嗓子主動示弱,“大哥,我真的很愛羅祈,我救過他的命,也和他——”
睡過的羞人話,難以啓齒,沈雅清欲言又止:“大哥,你會幫我的對嗎?”
陸靖州按着眉心。
幫?
怎麼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