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燈光在深夜顯得格外刺眼。柯明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電腦屏幕上的代碼已經模糊成一片。凌晨一點十五分，整層樓只剩下他一個人。
"再堅持一下，把這個bug修完就能回家了。"柯明自言自語道，胃裏卻傳來一陣抗議的咕嚕聲。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超過十二小時沒吃東西了。
手機屏幕亮起，柯明習慣性地點開外賣軟件。手指在"飽了麼"APP上懸停了幾秒，他突然想起上周同事小李的警告。
"最近別點這家的外賣，"小李神秘兮兮地湊過來，"特別是深夜。我聽說這附近好幾家外賣店都...不太正常。"
柯明當時只是笑笑，覺得小李又在講那些無聊的都市傳說。但現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只有他一個人，窗外樹影婆娑，莫名讓他心裏發毛。
"算了，應該只是謠言。"柯明搖搖頭，點開了附近一家評價不錯的川菜館。水煮魚、麻婆豆腐，再加一份米飯。下單，支付成功。
手機顯示預計送達時間：30分鍾。柯明伸了個懶腰，繼續埋頭修改代碼。不知爲何，辦公室的空調突然變得很冷，他打了個寒顫。
七分鍾後，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您的外賣到了，請到前台領取。"電話那頭的聲音沙啞得不自然，像是很久沒說話的人突然開口。
柯明愣住了："這麼快？我才剛下單..."
"您的外賣到了。"對方重復道，語氣機械得可怕。
柯明走向公司前台，走廊的燈不知何時變成了暗紅色，像是被一層血霧籠罩。他搖搖頭，以爲是加班太累產生的幻覺。
前台站着一個穿黃色制服的外賣員，戴着口罩和鴨舌帽，低着頭看不清臉。他手裏提着一個印有"飽了麼"logo的塑料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謝..."柯明剛伸手接過袋子，指尖碰到外賣員的手，那觸感讓他渾身一顫——冰冷、僵硬，完全不像是活人的手。
外賣員突然抬頭，柯明對上了一雙空洞的眼睛，眼白布滿血絲，瞳孔擴散得幾乎看不見黑色。更可怕的是，那雙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不需要溼潤。
"祝您用餐愉快。"外賣員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轉身離開。柯明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像是關節不會彎曲。
回到工位，柯明的手還在微微發抖。他告訴自己只是太累了，打開外賣盒，香氣撲面而來，看起來很正常。他夾起一塊魚肉送入口中，味道出奇地好，但肉質有些奇怪，過於柔軟，幾乎入口即化。
吃到一半時，柯明突然咬到了什麼硬物。他吐出來一看，是一片小小的、半月形的物體——看起來像是指甲，人類的手指甲。
柯明的胃部一陣翻騰。他猛地推開外賣盒，裏面的湯汁灑了出來，在白色辦公桌上形成一片暗紅色的污漬，像極了...血跡。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個陌生號碼。柯明顫抖着接起。
"好吃嗎？"是那個沙啞的聲音，"我們的食材...都很新鮮。"
背景音裏，柯明聽到模糊的咀嚼聲，還有...是哭聲嗎？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喊"救命"，然後突然中斷。
"明天見。"電話掛斷了。
柯明渾身冷汗，抓起外套就往外沖。電梯下到一樓，保安奇怪地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柯先生，您沒事吧？"
"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外賣員出去？"柯明氣喘籲籲地問。
保安皺眉："外賣員？今晚沒人來過啊。我一直在這裏，連只貓都沒放進來。"
柯明回到家已經凌晨三點。他住在城郊的一棟老式公寓樓，鄰居是對年輕夫婦，姓張。經過張先生家門口時，柯明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和他今晚點的外賣一模一樣的氣味。
第二天早上，柯明被警笛聲吵醒。他拉開窗簾，看到兩輛警車停在樓下。穿着睡衣下樓打聽，才知道張先生昨晚失蹤了。
"他妻子說張先生昨晚加班回來喊餓，點了外賣，"一位鄰居大媽神秘地說，"然後就再沒人見過他了。今早他妻子發現床上沒人，餐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外賣..."
柯明感到一陣寒意順着脊背爬上來。他鼓起勇氣去了張先生家，警察正在拍照取證。透過門縫，柯明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個熟悉的"飽了麼"外賣盒，蓋子打開着，裏面是半份水煮魚——和他昨晚點的一模一樣。
更可怕的是，柯明清楚地看到，那紅色的湯汁裏，漂浮着幾片小小的、半月形的指甲。
柯明站在張先生家門口，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警察正在拍照取證，閃光燈照亮了餐桌上那個熟悉的外賣盒——"飽了麼"的標志在燈光下泛着詭異的黃色。
"先生，請退後。"一位警官攔住了他。
柯明指着那個外賣盒，聲音顫抖："那個...和我昨晚點的是同一家。"
警官的表情變得嚴肅："你昨晚也點了這家的外賣？"
柯明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打開訂單記錄。奇怪的是，"飽了麼"APP裏他的訂單歷史一片空白，昨晚的訂單消失了。
"不可能...我明明..."柯明瘋狂地翻找着，卻連APP的圖標都開始變得模糊，像是要從手機上消失一樣。
警官狐疑地看着他："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柯明搖搖頭，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家中。他立刻刪除了"飽了麼"APP，然後打開電腦搜索相關新聞。
搜索結果讓他渾身發冷——過去三個月，這個城市已經有十七起失蹤案，全都發生在深夜，而且每個失蹤者最後被人看到時，都在吃外賣。更可怕的是，所有目擊者都提到一個細節：外賣送來得異常快。
柯明的手指顫抖着點開一個論壇，找到一個匿名帖子：
"千萬別在深夜點'飽了麼'！他們的送餐員和廚師都是...已死之人。食材是前一天的顧客。如果你收到過快的送餐，如果送餐員的手冰冷僵硬...快跑！但已經太遲了，你已經是菜單上的一道菜了。"
帖子最後附着一張模糊的照片：一個穿黃色制服的人站在路燈下，沒有影子。
柯明猛地合上筆記本，冷汗浸透了後背。他決定立刻離開這座城市。匆忙收拾行李時，門鈴響了。
透過貓眼，柯明看到一個穿黃色制服的人站在門外，鴨舌帽壓得很低。
"我沒點外賣！"柯明喊道，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您的外賣到了。"門外的聲音沙啞得不自然，"張先生...推薦的特供菜品。"
柯明的心髒幾乎停跳。他退到客廳，抓起一把水果刀。門把手開始轉動——他明明記得自己鎖了門。
門開了，那個外賣員站在門口，這次他沒有戴口罩。柯明看到了他的臉——是張先生，但又不完全是。他的皮膚呈現不自然的青灰色，眼睛和昨晚那個送餐員一樣空洞無神。
"祝您...用餐愉快。"張先生機械地說，舉起一個外賣袋。柯明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水煮魚的味道。
柯明轉身想跑，卻發現廚房裏站着另一個人——是昨晚給他送餐的那個外賣員。他的嘴角裂開到一個不可能的角度，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食材...要新鮮的才好吃。"廚房裏的怪物說道。
柯明感到一陣劇痛，低頭看到一把鋒利的廚刀從背後穿透了他的胸膛。張先生站在他身後，手裏握着刀柄。
"歡迎加入...'飽了麼'大家庭。"張先生在他耳邊低語。
柯明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的畫面是看到自己的血被小心地收集到一個容器裏，而那個穿黃色制服的外賣員正用他的血調制着什麼醬料...
一周後，小李加班到深夜。辦公室裏只有他一個人，肚子餓得咕咕叫。
"點個外賣吧..."他自言自語，打開了手機。
"飽了麼"APP自動彈出一條推送：【新廚師上任！特供水煮魚，限時優惠】。
小李猶豫了一下，想起柯明已經失蹤一周了。但飢餓感最終戰勝了恐懼，他點了下單。
七分鍾後，電話響起。
"您的外賣到了，請到前台領取。"電話那頭的聲音沙啞得不自然。
小李走向前台，看到一個穿黃色制服的人站在那裏，低着頭，手裏提着一個印有"飽了麼"logo的袋子。
當那個外賣員抬起頭時，小李發出一聲尖叫——那是柯明的臉，但眼睛已經變得空洞無神，嘴角掛着詭異的微笑。
"祝您用餐愉快。"柯明機械地說，伸出冰冷僵硬的手。
袋子裏的水煮魚散發着誘人的香氣，湯汁呈現出詭異的紅色。小李沒有注意到，魚肉裏混着一小片半月形的、像是人類指甲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