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梨因爲興奮,一整夜也沒怎麼睡,第二日天還沒亮就起床了。
她想着快點將早飯做好,然後拿着銀錢去鋪子中買棉花。
若是她做的快些,今晚她和韓盛便能蓋上新被子了。
外面的天只有一點乳白色,屋內黑漆漆的。
阮青梨路過堂屋時,一不留神,竟被韓盛睡的床腳絆了一跤。
這一跤讓她正好摔在韓盛的身上,倒是一點兒也不疼,就是…
韓盛是被她生生砸醒的!
他睜開眼時阮青梨還趴在他身上,溫香軟玉的,韓盛趕緊將被子重新蓋了蓋,這才掩藏了一些尷尬。
當然,也多虧了天色暗。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透着幾分啞。
“阿梨,你這是?”
其實阮青梨摔過去時便想立即起來的,可惜她沒找到支撐點。
最後不得不按着韓盛胸膛站了起來。
她臉紅的厲害,心也似要蹦出來一般。
因爲剛才跌過去時,她的臉碰在了韓盛的臉上,被他下巴上剛冒出的青茬擦了一下,也不知爲何,竟讓她身體有些發熱。
還有韓盛身上男性的氣息太濃烈了,是汗水混着淡淡的皂角香,像剛被陽光曬過的草地,熱烈又幹淨,很好聞。
見韓盛看着她,阮青梨站在床邊支吾道:
“我…我要出去做早飯。”
“所以呢?”
“所以只是路過,不小心砸了你。”
韓盛當然知道是這麼個情況,只是想逗逗她。
他輕笑一聲坐起來,看着有些局促的阮青梨問:
“怎麼這麼早就去做飯?”
“今日要出門…買棉花!”
原來如此!
“那去吧!”
“好!”
阮青梨先拿了扁擔,又將水桶掛好,打算先去井邊取水,卻突然感覺肩上一空。
韓盛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後,順手就將扁擔接了過去。
“以後取水的事都不用你,你去做些別的吧,這個我做就好。”
“可是…”
“沒有可是,你的工錢不包括這項工作。”
阮青梨去了灶房,早上的灶房特別冷,她將火升起後才感覺暖和了許多。
雖然是早餐,但阮青梨也盡量不將就。
她取了兩碗白面,先將面粉揉成團,然後放到一旁醒一會兒面。
醒面的時候她便摘韭菜,韭菜是她昨晚就挑好的,選的都是葉翠白根的,洗淨後放到一旁晾一會兒,等水分瀝幹再剁餡。
等韭菜瀝水的時候,她在碗中打了四個雞蛋,又在灶膛裏添了兩把柴,挖了一小勺豬油,將打散的蛋液淋入鍋中,炒成金黃蓬鬆的雞蛋碎。
完事後韭菜也瀝幹了,將韭菜剁成餡,然後拌入炒好的雞蛋碎中,加上一勺鹽,一點蝦皮,還有半勺香油。
拌好了餡,面也醒完了,阮青梨便利落的去擀面皮。
等韓盛打水回來時,兩碗冒着熱氣的餛飩已經擺上了桌。
“韓公子,洗手吃飯吧!”
“這麼快?”
“料昨晚你刷碗時我就備好了,所以快了些,快嚐嚐好不好吃?”
韓盛洗了手,坐在小桌前拿起了筷子。
別說吃了,聞着就香。
他本是沒有那麼餓的,這會兒卻感覺非常餓。
韭菜的脆嫩裹着雞蛋的油香,咬開時滿口香汁兒,最後連湯都被他喝光了。
當初韓勝讓阮青梨來他家時,不過是覺得她可憐,如今卻感覺自己占便宜了!
他的胃終於不用再飢一頓飽一頓,回家就能吃上熱乎飯了。
兩人吃完飯,天也基本亮了。
門外有行人在走,水桶聲梆子聲,還有小孩的哭鬧聲,各種聲音混在一起,立即便有了煙火氣。
阮青梨快速洗了碗,擦了把手對韓盛說道:
“我走了。”
“這麼早,怕是那賣棉花的鋪子還沒開門吧!”
“沒事,我先去等,這樣他開了門,我便第一個能買到棉花了。”
見她興致高,韓盛也不攔她,只叮囑道:
“去吧!路上小心。”
“好!”
韓盛是傍晚下了衙回來的。
一進門,便看見阮青梨坐在門檻上哭。
她一雙眼睛都紅腫了,可見應是哭了很久。
韓盛走過去,盡量放柔聲音問:
“怎麼了阿梨,有人欺負你了?”
阮青梨搖頭,看向韓盛時,眼淚還是忍不住的掉。
韓盛慢慢在她身旁坐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他第一次看見阮青梨哭成這個樣子,上次他撿到她時,她都那般落魄了,也沒見掉眼淚。
所以,應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吧!
“阿梨,你若是相信我,便和我說一說,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大,沒準我能幫你想到辦法!”
阮青梨這才抽抽噎噎的說道:
“對不起韓公子,我沒買到棉花,我將買棉花的銀錢都…都弄丟了!”
韓盛聽後,那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她還以爲她出什麼事了呢,原來只是丟了銀子。
阮青梨似乎難過的不行,她繼續抽噎的說道:
“是我太大意了,我以後…會…會把銀子都還給你的,用我的工錢抵行嗎?只是沒有棉花做不成棉被了,這個冬天我們就得挨凍了。”
看她那般傷心難過,韓盛竟有種想將人摟進懷中安慰的沖動,好在他最後忍住了。
他笑着說:
“我還當多大事,銀子丟了就丟了,反正我還能掙,等再發了奉銀我都給你,你再去買就好了。”
“可我好心疼!”
韓盛鬼使神差在她臉上捏了一下說:
“快進去洗洗吧,都哭成小花貓了!”
“有嗎?”
“就差三撇胡須了!”
阮青梨竟被他這句話逗笑了。
韓盛這人,總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好像不管什麼壞事,到他這兒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牆之隔的方家。
方舒白手裏拿着阮青梨的錢袋子,將裏邊的銅板譁啦啦的都倒了出來。
他今日讓人偷了阮青梨的銀錢,現在正等着她被韓盛辭退,走投無路來投奔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