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已經備齊,眼下就差一個煉丹爐了。
雖然掌握了丹火之術,但以謝曉祺目前的修爲,還無法憑空凝丹。
這讓他有些犯難。
由於丹火過於霸道,對丹爐的要求也更高。
普通的丹爐根本承受不住那股狂暴的真火,恐怕煉不了多久就會損毀。
若是在煉丹中途爐毀丹廢,後果只會更加嚴重。
正當謝曉祺爲尋找合適的丹爐發愁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喊叫聲。
“抓賊,偷藥的!”
“就在那邊,別讓她跑了!”
“……”
聽聞有人闖入藥園,道士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群衣着怪異的人邊喊邊追,很快逼近藥園,目標直指一名紫衣女子。
道士們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這群人顯然是在追捕那紫衣女子,所謂的“采藥賊”不過是借口,想借他們之手幫忙罷了。
況且,那些人衣衫襤褸,一看就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即便出手相助,也拿不出像樣的報酬。
幾名負責看守藥園的道士則警惕地盯着他們,生怕藥材受損。
聽到動靜,謝曉祺剛要抬頭查看。
忽然,一陣幽香襲來,一道紫色身影猛地撞入他懷中。
撞擊並不疼,反而像撞上了一團柔軟的棉花。
紫衣女子抬起無辜的臉,迅速將一個硬物塞進他的衣袋,隨後閃身躲到他背後,緊緊攥住他的衣角,擺出一副尋求庇護的姿態。
謝曉祺立刻嗅到一股混雜着藥草與毒蟲的氣息。
同時,他也看清了女子塞給他的東西——
那是一只六寸高的木鼎,通體深黃,質地溫潤如玉,顯然不是凡品。
謝曉祺心中暗喜,不動聲色地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衣角卻被猛地拽住,硬生生將他拉了回來。
紫衣女子氣鼓鼓地扯着他的衣服,不肯鬆手。
就在此刻,那群衣着怪異之人已追趕而至。
一名面容瘦長的男子厲聲喝道:"妖女,看你往哪兒逃!速速將竊取的寶物交出來!"
紫衫女子聳了聳肩,隨即指向身旁的謝曉祺,似在暗示寶物在他身上。
這廝得了好處就想開溜,着實可恨。
謝曉祺眉頭微蹙,已然猜出紫衣少女的身份。
想必就是阿紫了。
生得眉清目秀,身段窈窕,偏生最愛招惹是非。
被這般彪形大漢圍堵竟毫無懼色,說是妖女倒也不冤。
衆人目光陰鷙地打量着謝曉祺,待看清他華貴的衣衫與神劍山莊獨有的徽記時,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竟是神劍山莊的人!
觀其氣度,至少是核心 ** ,萬萬招惹不得!
馬臉男子收起凶相,拱手道:"這位少俠可曾見過一只深 ** 鼎?若知曉下落,還望告知。"
謝曉祺不耐地擺手:"從未見過!你我素昧平生,我怎知你所指何物!"
馬臉男子訕笑道:"打擾少俠了,恕罪恕罪。"
這少年氣宇軒昂,又是神劍山莊要員,他們這些江湖散人哪敢造次,只得轉而搜尋阿紫蹤跡。
四下張望時,哪還有那丫頭的蹤影?
謝曉祺回到藥園旁的居所。
既花了數千兩銀子,白雲觀自當提供周全服務。
住處便是其中一項。
此番白雲觀之行可謂滿載而歸,不僅遍覽道藏,更在藥園采得諸多珍稀藥材。
最妙的是連煉丹爐鼎都主動送上門來。
當真天遂人願。
取出先前所得的小鼎,謝曉祺面露喜色。
此刻他已認出此物來歷。
"神木王鼎,質地非凡,正合煉丹之用。"
揭開鼎蓋,一股腥臭之氣再度彌漫開來。
"星宿老仙丁春秋憑借此鼎修煉化功 ** ,可謂事半功倍。以此邪功橫行江湖,不知害了多少武林豪傑。"
謝曉祺心知肚明,這神木王鼎乃是星宿派鎮派三寶之一。
丁春秋正是靠着化功 ** 威震武林,而此鼎對其武功修煉助益良多。
"阿紫這丫頭竟拿此等寶物來練毒功,實在暴殄天物!若直接用來煉丹,只怕煉出來的都是劇毒之物。"
謝曉祺仔細檢視鼎內狀況。
只見內壁附着厚厚的污垢,與鼎身幾乎融爲一體,顯得格外頑固。
若不徹底清除這些毒漬,根本無 ** 常使用。
難以想象此鼎在阿紫手中遭受了怎樣的糟蹋。
這丫頭簡直是在胡鬧。
既然此鼎落入自己手中,自然沒有物歸原主的道理。
況且身懷真火,處理這些污垢易如反掌。
真火溫度極高,任它何等劇毒,在烈焰焚燒之下都將灰飛煙滅。
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謝曉祺不再遲疑,立即催動真火開始煅燒。
熊熊烈焰自掌心噴涌而出,瞬間將小鼎團團包裹。
隨着溫度攀升,鼎中毒漬迅速消融,化作縷縷青煙飄散。
好在白雲道觀的丹房通風極佳,這筆開銷倒也不算冤枉。
片刻之後,原本彌漫的漆黑毒霧便已消散殆盡。
接着他又運起靈力,仔細沖刷鼎中藥渣殘漬。
除去厚重毒垢後,各種毒草殘留的痕跡清晰可見。
那些彩色的液體倒是頗爲豔麗,顯然是多種 ** 混合所致。
約莫一個時辰後,鼎中所有毒液終於清除幹淨。
鼎身表面的暗沉之色褪去,古樸紋路顯得更加鮮明。
這神木王鼎本就能散發特殊氣息,只需點燃香料,頃刻間便能吸引方圓十裏的毒蟲前來,無一能夠抗拒這般 ** 。
經過謝曉祺的精心淬煉,原本污濁的黑氣已化作清冽的靈韻,在鼎中流轉不息。那尊小鼎經他靈力溫養,竟生出幾分通靈之意,儼然已成稀世珍寶。
"總算成了。"謝曉祺眸中閃過喜色,指尖躍動着躍躍欲試的火光。
白雲觀雖備有藥圃丹方,卻都是些粗淺古法。謝曉祺研讀時便察覺端倪——若循規蹈矩照本宣科,不是徒耗靈材,便是煉出劣等丹丸。
"縱有神木王鼎與真火相助,若丹方粗陋,終究難成佳品。"他閉目凝神,識海中道藏典籍紛至沓來。丹道一途玄奧非常,非但需天賦卓絕,更要海量靈物堆砌。當世丹師本就稀少,能登峰造極者更是屈指可數。
忽有靈光乍現,萬千丹訣在謝曉祺心間融會貫通。靈髓丹方終於成形,此丹能易經洗脈,祛除沉痾,實爲不可多得的寶藥。以他眼下修爲,這已是極限之作。
真火騰起的刹那,藥材次第入鼎。謝曉祺雖是初試煉丹,手法卻似經年老手般行雲流水。鼎中氤氳漸起,隱隱有龍虎交泰之象。
關鍵在於對真火的掌控更加純熟,同時對丹方要義了然於心。
推演之時,腦海中已反復模擬過多次煉丹步驟。
真火持續催動下,爐內溫度漸升,藥材逐漸融化成丹,縷縷清香逸散而出。
嗅到這沁人心脾的藥香,謝曉祺頓覺神清氣爽,修爲似乎也隨之精進幾分。
就連附近的飛禽走獸也被吸引而來,仿佛此處成了它們眷戀的巢穴。
"這才稱得上真正的靈丹!"
謝曉祺欣然頷首。
嫋嫋霧氣自他居所彌漫開來,很快引來了周遭道士們的注意。
"這氣息...竟有人在房中煉丹?"
一名道士深深吸氣,丹香入體,恍若脫胎換骨。
僅一絲霧氣便有如此神效,實在難以想象成丹該是何等玄妙。
"多年未聞這般濃鬱的丹香了,此丹品階定然極高!不知是哪位高人在煉制?"
另一名道士滿臉疑惑。
"看方位,似是那位公子的住處!"
"快瞧,許多鳥獸都在往那邊聚集!"
"老天爺,我在此勞作數十載也未曾見過這般奇景!"
采藥道士們紛紛停下手頭活計,驚詫地望着那座被霧氣籠罩的小屋。
雖說山中常有珍禽異獸出沒,但多盤踞在深山老林,平日難得一見。
如今卻全都朝小屋蜂擁而去!
就連罕見的仙鶴也成群結隊飛來!
但見霧氣繚繞間,仙鶴爭相沒入其中,猶如在享用瓊漿玉露。
遠遠望去,恰似人間仙境,令人嘆爲觀止。
屋內。
謝曉祺並未察覺外界異動。
他緩緩收功開鼎,赫然現出三十六枚瑩潤生香的靈丹!
一爐臻至完美的靈髓丹,就此煉成!
丹丸顆顆晶瑩如玉,丹紋流轉間隱有靈光躍動,濃鬱藥香彌漫整個丹房。
初次開爐便煉出帶紋靈丹,謝曉祺心頭狂跳,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恰在此時,窗外靈霧驟濃。樹叢間躥出幾只赤目靈猴,瘋了般撲向丹房;天上仙鶴長唳,羽翼沾到靈霧的刹那,竟泛起淡淡金芒。群獸躁動引得藥園道童們兩股戰戰——這般氣象,莫非是仙人臨世?
謝曉祺捏起尚帶餘溫的丹丸,仰頭吞下。熱流轟然炸開,如江河奔涌沖刷經脈,他當即盤膝運功。約莫半刻鍾後,"噗"地噴出一口黑血,周身毛孔滲出黏稠污垢,腥臭撲鼻。
"十八年沉痾盡去..."他盯着滿手黑泥低語。待洗淨更衣,只覺通體輕若飛羽,連骨髓都透着清氣。靈髓丹餘力未消,仍在溫養竅穴,修爲已至練氣三重巔峰。
再服第二粒時,藥效果然大減。世間丹藥皆是首服神異,縱有丹紋加持亦不能違此天道。
體內靈力又增長了幾分,但離突破境界仍差一線之隔。
謝曉祺並不着急,他修的是長生仙道。
仙路艱難,不到一月時光,他便從毫無根基的凡人修煉至煉氣三層圓滿,這般進境即便在修真界也堪稱驚人。
剩餘的丹藥還不少,正好留給山莊衆人服用。
如今神劍山莊內,除他之外唯有父親謝王蓀尚有一戰之力。
只是父親年事已高,根骨有限,想要再作突破幾乎無望。
"父親年邁,這靈丹或可助他洗經伐髓,治愈舊傷,修爲再進應當不難。"
謝曉祺輕聲自語。
這靈髓丹能祛除體內雜質,改善體質。對他這等修仙者尚且效果顯著,更何況習武的謝王蓀。
他取出備好的玉瓶,將餘下丹藥小心收好。
就在此時。
一縷白煙自窗縫悄然滲入,轉眼間便彌漫整間靜室。
與先前氤氳的靈氣不同,周遭飛禽走獸嗅到這白煙,立時倒地昏厥。
赫然是 ** 煙。
屋外,
阿紫俏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輕笑道:"本姑娘的東西豈是那麼好拿的?"
擺脫那群追兵後,她便立即折返回來。
從小到大,她何曾吃過虧?
怎會輕易將神木王鼎拱手讓人?
待白煙散盡,阿紫躡手躡腳翻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