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聽要被發賣給吃喝嫖賭的畜牲，瞬間嚇得面如土色，拼命磕頭求饒。
挽月本是勸架的，莫名卷入其中倍感無辜，她磕完頭率先哭着解釋起來。
“嬤嬤，是尋芳和知夏爭執打了起來，我勸架沒勸住才……”
還沒等她解釋清楚，尋芳和知夏搶着告對方的狀，企圖把自己摘幹淨。
“嬤嬤，是知夏，知夏先動的手！”
“你說謊，明明是你先推我的，嬤嬤，尋芳做事偷奸耍滑……”
“都給我住口！”
趙嬤嬤怒喝一聲，嚇得幾人三魂七魄飛走一大半，當即一個比一個跪得老實，再不敢亂吱一聲。
她眼神凌厲如刀，刀刀掃向三人，而後視線落在碧雯身上。
碧雯被趙嬤嬤看得莫名的心慌，霎時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嬤嬤，我並未參與其中。”
趙嬤嬤沉着臉嘲諷，“知情不報看熱鬧，心術不正，更爲可恨！”
碧雯心中哀嚎一聲，後悔不迭。
看個熱鬧，竟也連坐！
“甭怪我沒給你們提個醒，這是國公府的沁香居，不是你們家潑婦爭強鬥狠的村口，你們的賣身契皆捏在主子手上，哪日惹得主子不快，九條命都不夠用。
今兒你們在場的四人有一個算一個，甭管誰先挑起的，先動手的，勸架跟着打起來的，看熱鬧不稟報的，全都給我跪夠兩個時辰，再領十戒尺！”
杏兒端着一個托盤出來，托盤裏四只碗皆盛滿了涼水。
一人一碗涼水頂在頭上，跪在院子裏受罰吹冷風。
挨打的幾個身上皮肉一陣陣疼，跪得氣息不穩，涼水灑在臉上脖子上，霎時一陣透心涼！
杏兒抽出幾個刷碗洗盤子的丫鬟婆子將院兒中青菜撿拾幹淨，挑完整的淘洗出來給廚娘們用。
一個時辰過去，廚娘們做完各院兒主子們的午膳，又做出沁香居一衆下人們的飯菜才算忙完。
各院兒丫鬟領走主子們的午膳後，終於輪到廚房的下人喘口氣兒開始吃飯。
廚房旁邊的膳房裏，原本張管事和趙嬤嬤共食一桌，這兩日張管事告假不在，趙嬤嬤獨自一人用膳。
杏兒和廚娘們一起分兩桌坐。
剩下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們擠着坐三桌。
青茴和穗兒坐挨着，彩雲默默挪到穗兒另一旁。
“穗兒，你還好嗎？”
穗兒一聽彩雲關心她，眼眶不覺泛紅。
“彩雲姐，我沒事，今日多虧了青茴姐，否則我這一頭黑發怕是保不住了。”
穗兒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未曾向青茴道謝。
“多謝青茴姐幫忙。”
“咱們同在廚房共事，吃住都在一起，往後要處的日子還久着哩，莫要與我這般客氣，咱倆看起來一般大，就不要姐姐妹妹相稱了，叫我青茴就成。”青茴微微一笑，覺得本就是順手的小事，不值一提。
見青茴說話辦事穩重又周到，彩雲暗生欣賞。
“多謝青茴妹妹幫襯穗兒，我和你們差事不同，怕是幫不到穗兒什麼忙，以後還望你多多幫襯穗兒，我先代她謝謝青茴妹妹了。”
趙嬤嬤聽不得交頭接“嘀嘀咕咕”說悄悄話，她眉頭忽地皺起，斥責起來。
“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若不想吃就爬起來刷鍋洗碗收拾廚案去！”
青茴與彩雲、穗兒被趙嬤嬤訓斥的話嚇得渾身一僵，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立刻噤聲不語。
杏兒起身看向她們這桌，“食不言，寢不語，來到咱們沁香居便要懂得時刻守規矩，且這些規矩要牢記於心，你們幾個新來的可記住了？”
三人點頭如搗蒜，“回杏兒姐姐，我們記住了。”
待杏兒和趙嬤嬤繼續用膳，三人這才齊齊鬆口氣兒。
在這處處是規矩的深宅裏，一不小心便會出錯，只能乖覺聽話，絕不能有半分鬆懈。
如穗兒，因膽小被小廝往後門抬的一具死屍嚇得魂兒掉，後急於求成忙中出錯。
如尋芳和知夏，因擇菜難易快慢爭長短，一言不合動了手，惹得趙嬤嬤勃然大怒。
再如挽月，因一時心善上前勸架被卷入其中，衣裳扯破氣紅了眼加入戰爭。
後如碧雯，既可以勸阻，也可以找趙嬤嬤或杏兒稟報，偏袖手一旁看熱鬧。
追究問責到最後，後頭四人誰都不無辜！
頭一日，青茴便見識了在大戶人家做丫鬟的不易。
在這沁香居，趙嬤嬤不說停歇不許停歇，趙嬤嬤不開話放飯不許動筷子，犯了錯如何懲處也是趙嬤嬤一句話的事兒。
爲了養活阿婆和弟弟，此後她要更加謹小慎微才行。
因着三人剛剛說話，加上想事走了神，同桌的丫鬟婆子們忽地將飯菜吃下去大半，已經有丫鬟吃飽開始起身。
兩三名長得壯實的婆子還在風卷殘雲，彩雲看見盤子裏還有幾片肉，立刻夾了一片肉給青茴。
她不敢出聲，怕趙嬤嬤嫌吵，便沖青茴微微一笑。
青茴知彩雲有意與她交好，她也夾了兩片肉給彩雲穗兒一人一片。
她們同日入府，又住在一個通鋪上，多一個兩個朋友總比院子裏那幾個鬥成烏雞眼兒的強。
有了午膳這一頓，忽地拉近了彩雲、穗兒與青茴之間的距離。
眼看連穩坐如泰山的婆子們也快吃完了，膳房裏吃飯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三人忙隨意夾幾口菜就着飯快速往嘴裏扒拉，總算沒落在最後邊。
待衆人吃完，收拾碗筷離去，膳房剩下趙嬤嬤和杏兒二人。
趙嬤嬤臉上黑沉之色散去，看起來面容竟和善許多。
“這幾個新來的丫頭看起來怎麼樣？”
杏兒福身候在一旁。
“回嬤嬤，這七人皆出身貧寒，穗兒性子膽怯不大聰慧，院兒罰跪的四個忒的沒規矩，想來人比天高命比紙薄，還需磨一磨心氣兒，另外彩雲與青茴二人，彩雲要大上一些，手腳麻利人勤快，做事時認真話也不多，至於青茴，雖是崔管家塞進來的，卻是個聰慧的，小小年紀做事有條不紊，學的也快，進廚房半日便入了林娘子的眼，想來崔管家的眼光不會錯。”
趙嬤嬤點點頭，“還需再耐心觀察，廚房是府中重地，也不是什麼醃臢東西都能留得下！”
“嬤嬤盡管放心，杏兒盯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