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晚上。
今兒是趙明妍第一天到南府。
白日裏她被分了屋子,是南琰的書房。
南府不大,內院裏頭總共四間屋子,一間坐北朝南的主屋,主屋左手邊有兩間差不多大的廂房,那分別是王氏的女兒姜嫿和南琰的女兒南姝的屋子。
兩位小姐被送去大儒家的家塾讀書,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趟。
右邊還有一間是南琰的書房。
王氏原本說着叫她住她閨女姜嫿的屋裏頭,等姜嫿回來,跟她妹妹南姝兩個姑娘住一屋。
這可如何使得!
趙明妍已知曉王霜是個真心實意好心腸的當家主母,把她當親妹妹看,可更是如此,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她便主動提出要住右邊南琰的書房去。
“可那邊是南琰的.......書房。”王霜看着她,臉上的表情似有些一言難盡。
“書房就書房,我就住那屋子。”趙明妍堅決道。
看到她這樣的堅決,王霜便不好再拒絕,由着她去收拾。
王霜嫌棄的看向旁邊的南琰,就看到他望着趙明妍那堅定表情,板正的臉上輕扯起一抹笑。
她一臉惋惜嘆道,“唉,真是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臉!”
南琰:“......是她主動要去我屋裏住,我可沒說什麼。”
王霜呸了一聲,“臭不要臉!”
南琰:“......”
夜裏,趙明妍把書房收拾好了。
說是收拾,倒也沒大動作,因爲趙明妍發現這屋格局一點也沒比主臥差,幾大排裝得滿滿當當的書櫃放置在堂間,堂間東側就是一個小臥房,有一張挺寬敞的床榻,想來南琰偶爾在書房也休息的。
而堂屋南邊還有一個屏風隔開的小間,裏頭有一個大浴盆還有夜間方便起夜的夜壺。
趙明妍看過,只覺得南琰的書房配置還挺齊全。
她就在屋裏頭添了一張矮榻,放在小臥房角落。
畢竟這是書房,南琰不長住,而她就睡矮榻上,不會占了他的床榻,影響南琰的休息。
下午南琰被宮裏的人叫進了宮,過了晚飯也沒回來,王霜同她講,他過了晚飯點沒歸就不用管他了,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而且宮裏頭肯定是給他管飯的。
南琰不在,趙明妍又添了幾分自在,她燒了水,在屋裏頭好好梳洗一番。
要知道,她今日才剛從教坊司那醃臢地方出來。
饒是教坊司熱水供應充足,她們這些女子想沐浴便有熱水供應,趙明妍在教坊司那幾日是日日清洗的,可呆在那種地方,怎麼樣都是覺得自己醃臢。
好在,她終於是脫離苦海了。
更是幸運的遇到一戶好人家,避開了上一世進了宣平侯府,叫宣平侯府磋磨一生。
她舒舒服服的洗完澡,把水一桶一桶的提出去倒了,待得都忙活完了,真是困倦得緊,回到屋裏頭爬上矮榻,倒頭就睡着。
矮榻小而窄,但趙明妍躺着極有安全感,尤其是把自己蜷成一團,裹在被子裏,小小緊緊的,她很快就踏實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她嗅到一絲熟悉的鬆香味道,好像小時候被人環抱在懷裏一般,叫她溫暖舒適極了,待得她整個人徹底沉浸在這一片懷抱之後,她那蜷縮起的手腳逐漸鬆開。
就如同那些小孩子一般,在得到充足的安全感後,才敢伸手去感知更大的世界。
伸出手,伸出腳,一點點舒展睡得更舒服,直到碰到小矮榻的邊緣,四方都有牆壁。
嗯,這是個小矮榻,本就不寬。
趙明妍腦海裏有這種潛意識,便是繼續沉沉的睡着。
待得第二日天發一絲白,院子裏王霜養的雞咯咯咯的叫起來,趙明妍立馬就下意識的睜開眼起來。
沒得辦法,上一世她在宣平侯府十年,十年來每一日都是雞鳴即起,去主母院子準備伺候。
侯府裏頭下人多得是,陳星緯的正妻蔡氏陪嫁丫鬟就帶了十來個過來,可她偏的要趙明妍去伺候。
她身子嬌貴,每天早上要先用一碗補品湯,這一盅湯必須要趙明妍親自去燉熬,而且一定是要在她起來前煮好,還要涼到合適溫度,若是她起早了或是起晚了,影響了入口溫度,趙明妍今天一天絕對沒得好。
而往往絕大多數時候趙明妍都算得很好的時間,她用自己懷裏溫着湯,隨時能叫蔡氏用了,可這種時候,那蔡氏一般就是用一口漱漱口,或是幹脆就丟在那裏不喝。
趙明妍知道這是她磋磨自己的一種手段,只是想折騰她罷了,可誰叫她是妾,還不得陳星緯喜歡。
在宣平侯府後院,沒一個人願意護她一護!
多餘不多贅述,趙明妍依着慣性早早起來,起來後,她微微一愣,因爲她發現自己這竟然睡在小臥房的大床榻上。
嗯?
難道是她昨天晚上睡糊塗了嗎?竟爬到南琰的床上去休息了?
而房間左看右看沒有其他人,南琰也沒在。
想來是她睡糊塗了。
趙明妍不再去管這些,起身後就收拾收拾出門去。
等到王氏醒過來的時候,屋裏頭的院子已經掃好了,水也挑好了,廚房裏傳來噼裏啪啦的聲。
王氏看到這裏一愣,而這時,家裏唯一做事的老嬤子才姍姍來遲。
她們南府內院一共三個下人,兩個小姑娘分別跟着家裏兩個姑娘,如今在外,就一個老嬤子在家伺候,因爲王氏自己做飯,用不着她,一般也就叫她洗個衣服挑個水和打掃打掃院子和屋子。
可今兒。
“太太,您今天這麼早就把活幹完了呀!”老嬤子看着幹幹淨淨的屋子,不由瞪大眼睛。
王氏聽到這裏,更是瞪大了眼睛,“這活不是你幹的?”
“當然不是,昨兒老爺回來得晚,我起來伺候了一下宵夜,今兒就囫圇多睡了一會兒。”老嬤子找着借口說。
王氏聽到這裏哎呦一聲就進了廚房。
果然看到了裏頭正燒火的趙明妍。
“我滴個乖乖!我還以爲是家裏那懶嬤子搭錯了筋,這麼早起來把活幹了,原來是你呀!”